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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提心吊胆呢,郑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院子里有机关,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能将郑集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身边一样。

  朱氏听到郑集二字,有一瞬间是蒙的,随后大喜,连忙跑到院门门后,门外可是郑集?

  回夫人,是属下,我幼时小名麦芽儿,得夫人恩赐了集字为名,还...还定下了一门婚事,只可惜后来属下被卖至滇南,差点回不来。

  郑集又说了几件内宅小事,都是朱氏和郑福山在上京的将军府里发生的,朱氏信了一大半,便说,你靠近点,和我说一说你的生辰八字。

  郑集果然靠近了,对朱氏说了他的生辰八字,朱氏果断打开门,郑集见了人,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夫人,属下终于又见到夫人!

  朱氏满眼热泪,想去扶他,被谷林先一步扶起,慧宁和慧欣姐俩则是搀扶住朱氏,朱氏哽咽着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总有见面的一天。

  等郑集站起来,谷林退到一边,降低存在感,他的视线飘向慧宁,被她横了一眼,立马又收回去,却是站的更直了,宛如一棵挺拔的青竹。

  郑集安排好了士兵们巡逻护卫的工作之后,单独进了裴宅,将他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当年他们郑氏人丁稀少,将军府内正经的主人只有老将军、郑福山夫妻俩和刚出生的郑丰海四个人。

  但住在将军府的人却不少,像郑集,他的祖父是老将军的亲随,都是从战场上一起拼杀过来的,最终也只留下郑集这么一根独苗。

  和他情况差不多的遗孤,愿意投靠将军府的,老将军都收在府里,明着是下人,暗里却教他们读书识字、练武强身。

  因此,当将军府大树倾倒之时,这些人也受到了牵连,不少人都随着郑氏血脉一同被新帝迫害而死。

  郑集这些年岁不足十二岁的,则是发配到一些偏远的地方为奴,郑集是去滇南的路上,遇到了蜀山,被救下来。

  这才有了现在的再相见。

  第50章

  有了五百精兵驻守,大北山自然是如铁桶一般安全,山下的村民看在眼里,有的人像是有了支柱一般安下心来,有的人则暗中恨上了朱氏母子三个。

  而和朱氏关系好的郑慧慧一家也被这些人迁怒起来,遭人排挤。

  郑慧慧感觉得出来,不过她不在乎,现在这世道,个人自扫门前雪,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旁的都是小事。

  这些人无非是被抢了粮食和银子,心里头窝火,想要找个发泄口而已,我又不会被欺负了去,他们爱怎么样我也不去管。

  确实,这些恨朱氏又迁怒郑慧慧一家的,都是被破门而入,抢了粮食的人家,他们遭了损失,还要厚着脸皮去亲戚朋友家里借粮食度日,可不满肚子苦水。

  郑慧慧想得开,毫不在意,只是拘束着家里的孩子们,不让他们随便往外跑,出门一定要结伴。

  郑集带着士兵驻守大北山的当天,谷来安便带着弟弟妹妹们下了山,回到自己家中。

  那些士兵是来保护朱婶子的,有这些士兵在,想来谷家村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他们也就该回家了。

  朱氏考量再三,让郑集帮忙守护一下谷家村的安全,郑集自然是听命的,于是分了三百人去村外,沿着村子的外沿防守。

  他们也不打扰村民,而是使了银子买下外沿没人居住的房子,十人一队,每日巡逻。

  而住在外沿的人,早在那三户被灭门一事发生之后就想着搬到村子中间去住,省得像那三户一样悄无声息的被灭了门。

  正巧郑集的兵要买房子,他们索性就卖了,再拿着钱去村中买,这么一来一去的,置换了房子不说,还有些银钱在手。

  其中有两户是这次被搜刮了粮食的人家,这样一来,粮食也能买上些,好歹能过下去。

  郑集虽是个武夫,却不是个胸无点墨的蠢笨人,他将村里的情况了解的清楚,向朱氏请了五日假,带着亲信离开了谷家村。

  五日后,郑集等人拉着十车土豆和红薯进了村,以极低的价格卖了五车给村里人,但凡家里粮食不多的,都买了不少回去。

  陈土生和谷顺意这对小夫夫也搬回了村长家去住,陈土生虽也挨了打,但伤势不重,修养几日也就无碍了。

  但老村长和顺成两人却是伤势极重,顺成为了他父亲挡了不少,内伤严重,老村长岁数大了,恢复起来也就慢。

  一家子最后全靠陈土生和顺意两人撑着,银钱去了大半,老村长才有了些许起色,顺成却始终不见好转,似乎只是一口气吊着。

  见状,村长媳妇日日垂泪,话里话外竟然埋怨起陈土生和顺意两个来,似乎当初应该让陈土生替了顺成才是。

  顺成的媳妇王晓玲却不赞同婆婆的话,她娘家不弱,对婆母顶多就是孝敬,但不畏惧,因此对她的牢骚也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顺成是爹的长子,替爹受过是他为人子的孝顺,土生的身份说穿了就是咱家的姑爷,替老丈人受过,不是让人戳顺成兄弟俩的脊梁骨吗?

  她婆婆气的半死,只觉得这媳妇是个傻的,但她以后还要靠长子养老,也只能受着,倒是没了原来和儿媳妇斗嘴的底气。

  王晓玲却有几分奇怪,她这个婆婆平时最喜欢摆婆婆款儿,若是她顶嘴,定要和她分辨出个高低来,非要逼着她服软才行。

  怎么这次就这么轻易的揭过了,心里头有疑惑,照顾顺成的时候就问了出来。

  顺成内伤严重,只能躺在床上慢慢养着,内伤本就难好,他又被踢断了两根骨头,更加不能动了。

  他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日日躺着,看着媳妇为他劳心劳力,心中郁结,自然也就好不了,但年轻人底子好,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听了媳妇的话,他心里头说不上来啥滋味,要非要分辨,可能是苦涩多一些,你没看出来?娘这是怕我死了,将来没人给她养老,怨恨上小意夫夫俩了。

  王晓玲有些不相信,娘怎么会这么想?你这伤只要好好养着,总会好的,而且爹身子骨也不弱,那就到了娘想的那地步?

  她自是知道丈夫心里头难受的,于是又说。

  即便你...也是我受累,以后要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小意夫夫俩能帮一些,但不能总帮,不过爹娘小意肯定是会养的,娘也真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顺成苦笑,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当初对小意和土生的婚事多加阻挠,后来小意他俩又被娘逼的搬出去住了,在娘眼里,小意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自家人了。

  王晓玲觉得丈夫说的也没错,她婆婆确实是这样的人,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这儿,于是洗了毛巾给丈夫擦脸。

  那顺成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土生和小意不知道要受娘多少骂呢。大夫都说了,你底子好,好好吃药,修养,放宽了心,总会好的。

  顺成顺着媳妇的力道抬起头,视线也挪到了媳妇脸上,他媳妇最近瘦了不少,眼下的乌青都快到脸颊上了,整个人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最近累着了。

  再想想孩子,小圆脸都变成了尖下巴的小猫子,心中觉得对不起妻儿良多,握住媳妇的手。

  媳妇,最近苦了你了,不用擦洗了,多休息,若是我不幸去了,也不要为我伤心,等咱家孩子十岁,你就改嫁,再找个心疼你的男人。

  说到最后,他哽咽的几乎说不出来,他媳妇是他自己求来的,成亲这么多年,纵使有小吵小闹,感情却从未淡过。

  一想到万一媳妇真的改嫁,以后都不和自己睡一个坟里,他这火都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