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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念第18节(2 / 2)


  “这个郭支队到底怎么你们了,感觉你们对他有很大的戒心?”戚宁不解地说。

  “其实郭诚原本就是我们支队的,资历比程队还要稍老一点。实事求是地讲,办案方面也很有一套,不过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他和程队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个性,程队属于面冷心热,乐于帮人,郭诚是见谁都一副笑模样,最善于背地里使绊子。他这个人特别好大喜功,喜欢走上层路线,属于那种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责任便推给下属的那种人。他和局里的常务副局长李光远关系比较亲密,尹局提职后,他满心以为空出的支队长的位置是他的。那会儿在支队,人前人后都摆出一副要当家做主的派头,可招人烦了。后来尹局力荐程队接班,与想保郭诚上位的李局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丁局从中斡旋,程队才最终坐上支队长的位置。而出于稳定的考虑,局里把郭诚安排到禁毒支队做了副队。”方宇解释道。

  “噢,是这么回事,那还真得提防着,别给程队惹麻烦。”戚宁慎重说道。

  吃过饭,两人找到给林欢打骚扰电话的公用电话亭。

  电话亭设在中山街长虹路的一个拐角位置,斜对面便是中山公园。一下车,方宇看到电话亭的具体位置,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双眸间突然流转出一丝哀伤。

  戚宁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凝重起来,便问道:“怎么了?”

  方宇扭头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中山公园的一段围墙,不无伤感地道:“柳纯嫂子就是在那墙边遇害的……”话未说完,他猛地一愣,略一思量,瞪大眼睛叫道,“奇怪!太诡异了!”

  “诡异?什么诡异?”戚宁不解。

  “你好好琢磨一下与这三个骚扰电话有关的信息。”方宇急赤白脸地说。

  “三个骚扰电话信息?”戚宁随口念叨,“一个是用手机在向阳街附近拨打的,一个是用手机在华西街附近拨打的,还有现在这个公用电话……”

  “程队和柳纯嫂子就住在华西小区,市土地规划局嫂子的单位就在向阳街上,嫂子遇害地点就在这电话亭附近。”方宇忍不住提醒道。

  “啊!这几个地址原来都跟程队的爱人柳纯有关!怎么会这样?”戚宁张着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方宇颤着声音说:“难不成是嫂子的冤魂?”

  “不会,怎么可能?要是有鬼,那也是人闹的。”戚宁冷静下来,劝方宇不要胡思乱想,在心里思量,“不管是人是鬼,看来都有必要重视一下林欢的安全问题。”

  “你是在担心林法医的安全吧?”方宇竟然一语道破戚宁的心思,又煞有介事地说,“我能查到这三个电话的起源,当然就能查到它们的交集,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

  既然方宇都清楚了,戚宁也省得解释,便嘱咐道:“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说出去,尤其是千万不能让林欢知道。等找个机会跟程队商量一下,再看怎么解决。”

  “行,听你的。”方宇说。

  随后,两人在公用电话亭中采集了指纹,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斜对面与中山公园相反的方向,有一家新开的银行网点。看起来营业厅刚装修好,但窗户边上的atm取款机已经可以用了,且对着电话亭。两人一阵兴奋,不过这个时间人家早下班了,要拿到atm机监控视频也得明天早上。

  第十章 悟

  1 愚痴之业

  9月18日,阴历七月二十八,凌晨3时许,正是夜色最浓的时间。

  程巍然拖着疲惫的身子掀起警戒线走进现场。勘查员正在架设照明灯,法医林欢举着手电筒站在停放在街边的一辆轿车的右侧车头部位,手电筒光束投射在一个赤身裸体的男性尸体上。被害人双眼被挖了,跪在轿车旁,背部有一个猪头的画像。按照戚宁给出的解读,猪代表人生三毒中的“痴”,也就是说被害人被凶手选中是因为他触犯了意业中的“愚痴”,所受到的惩罚是挖眼。还有被害人头上方便是轿车的右后视镜,想必凶手用它来喻示孽镜。被脱掉的衣服同样也被凶手整齐地叠好,放在脚边。

  被害人张迪,男34岁,在沙河区委宣传部工作。昨天晚上8点30分左右离开家,进行夜跑锻炼。妻子王敏和孩子将近10点先行就寝,然而王敏今天凌晨两点醒来上洗手间时,发现张迪仍未归家。打其手机显示关机,王敏深感不安,于是报警。由于先前有过夜跑者被抢劫案例,派出所不敢怠慢,立即出警,按照王敏提供的张迪惯常夜跑的线路寻找,最终在距鼎山公园北侧出入口处不远的街边,发现已经遇害的张迪。

  派出所值班民警汇报了发现被害人的经过,程巍然点点头,拍拍民警的肩膀,示意辛苦了。

  警戒线外,方宇手拿笔和记事本,正在给被害人妻子王敏做笔录:“你丈夫经常做夜跑运动?”

  “每天都跑,风雨不误。”王敏用手背抹着双眼说。

  “时间也固定?”

  “对,每天晚上8点半到10点之间。”

  “线路呢?”

  “天气不太好的时候就围着我们家住的小区跑几圈,一般都在这鼎山公园里跑。”

  “他今天从家里出来前有没有什么反常表现,比如突然接个电话什么的?”

  “没有,很正常。”

  由于案发在凌晨,而且现场与先前的案子大同小异,程巍然觉得没必要折腾戚宁,便没通知她。

  早上戚宁得知凶手又作案得手,心情沉到了谷底。其实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感觉无论怎么追赶,总是比凶手慢半拍,想要让凶手停手似乎只能眼睁睁等着他杀够十个人。

  程巍然更是一筹莫展,他甚至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围绕受害人的社会关系排查下去,有种一直在做无用功的感觉。凶手选择作案目标以及动机都已经很明确了,并且大多数被害人所做的阴暗事件都被网络和其他媒体曝光过,凶手完全有可能通过媒体报道来选中他们。

  但戚宁仍然坚持她先前的观点——如果从新闻报道的角度讲,符合凶手作案目标的人大有人在,凶手为什么偏偏要选中这几个人?还是那句话,一定有某种对凶手有特别意义的东西或事件能将所有被害人关联起来。

  发完牢骚,收拾收拾沮丧的心情,还得继续办案。戚宁和方宇来到被害人张迪的单位——沙河区委宣传部新闻科。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刘的科长,互相礼貌地寒暄了几句,刘科长又针对张迪的死感慨一番,才开始正式讯问。

  “张迪在科里任什么职务?”方宇问。

  “现在就是普通的科员,负责采编和写写新闻稿什么的。”刘科长说。

  “您说‘现在’是什么意思?他以前做什么?”戚宁插话问。

  “以前是我们科的一把手,我是接替他当的科长。”刘科长说。

  “他为什么被降职?”戚宁追问。

  “因为他家里的一些事情。”刘科长微皱了皱眉,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你们还不知道?”

  “具体什么事儿?”方宇问。

  “张迪老家是农村的,考上大学之后留在城里工作,然后娶妻生子。老母亲还在农村住。大概两年前,那会儿他孩子还小,他把老母亲接到家里住,帮着做家务照看孩子。出事是因为那天好像是老人看错日期把过了保质期的牛奶热给孩子喝了,结果孩子得了急性肠胃炎。过分的是,在医院大厅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张迪对他妈是又打又骂,据说狠狠扇了几个嘴巴子,还踹了老人几脚,连老人的衣服都撕破了。旁边有围观群众报了警,张迪被带到派出所,派出所把情况通报给部里,让部里去领人。当时是我和我们部长去领的人,结果一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部长简直要气炸了,回来就把张迪直接交到纪委了。后来纪委经过调查,发现他在医院打骂老母亲并不是特例,先前也时有发生,实属大逆不道。最后研究决定开除张迪的党籍,并把他从科长降为普通科员。”

  刘科长叹了口气,感叹道,“其实张迪在单位一直表现不错,是个人才,新闻稿写得好,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在全市比赛都得过奖。平时也不张狂,温文尔雅的。原来部里一度想提拔他当副部长,但因各种原因吧——具体不太好说,反正没提上。不过他媳妇是做服装生意的,家里不指着他这份工资过日子,提不提职他日子都过得比我们强多了,科里的人都羡慕他着呢。可谁知道他是那种人,连亲妈都打,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区委出来,戚宁和方宇赶到银行借来atm机监控录像,回到队里便直接去了技术处电脑室。将监控录像在电脑中播放出来,直接拖到林欢接到骚扰电话的时间,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身影,准确点说是一团黑影。atm机离得太远,焦距不够,而且大晚上的光线也不好,所以视频里有关电话亭的影像极其模糊。虽然技术人员作了很多努力,到最后仍然只看到一团黑影。电话亭中的黑影,身材相貌,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无法分辨。

  戚宁带着遗憾走进支队长办公室,见徐天成正在向程巍然汇报工作,她便坐在一边,跟着一起听听。

  “被石倩连累血本无归的两个闺密已经调查清楚,没发现与连环杀人案件有关的牵扯和线索。马成功也从常阳市发回消息,圈定的九个调查对象,除一人外,其余的人近期没有来春海的记录。而在案发期间来过春海的那个人,也是跟几个同事一同来出差的。所以这两条线查到最后都没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