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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2 / 2)


  他觉得疼, 细密的疼痛从心口散开, 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要他爱她, 她成功了。可真的当周渡爱上了她,她却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人们长大了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是非你不可。对于覃樱来说, 她的新生活刚开始。对于周渡来说,他的生活也得继续。

  拿了一个亿, 是二十年的无尽深渊。楚安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脸色都白了:“你竟然和马总做交易,你真是疯了。”

  可即便是疯了, 覃樱也不会再回来。

  楚安宓找到在雪地中的周渡时, 他已经奄奄一息,失神地看着灰色的天空, 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他看见的世界是一片血红色。

  他快要死掉了, 这次她救了他,因为她还要这个人,不允许他死,更不允许他为覃樱死。即便有一天周渡死了,也一定要因为自己。

  救护车和警车都出动了,少年安安静静的,一声没吭,仿佛感觉不到痛,像当年沉默安静的男孩。

  楚安宓哭得不能自抑,猜到他把钱退回去了,毁了约。他敢毁约,那些人就敢要他半条命。

  可周渡不管不顾,就是这么做了。他冷冷地想,既然二十年青春换不来覃樱一个回头,他何必作践自己。

  周渡养了很久的伤,周姥姥说:“把她忘了,重新开始吧。姥姥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离开以后,应该也有很好的生活,不会再回来了。小渡,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也许你现在觉得痛苦,可是过几年后,这些痛苦成为记忆,你回首看,其实也就是过眼烟云。”

  他说:“嗯。”

  忘了,让时间带走一切。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忘记她带来的欢愉与痛苦。总有一天,他想起她的时候,只会无关痛痒地说一句,哦,是那个人啊。

  可时间并没有赠予他想要的慷慨,无数次午夜梦回,他起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万家灯火点亮,心中一片荒芜。

  男人的痛苦与女人不同,他没有宣之于口,也没有流露半分,仿佛慢慢的,真的把覃樱这个名字移除了自己的生活。楚安宓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看了两个月心理医生。

  那一天,楚安宓第一次歇斯底里。她不愿承认自己输了,可周渡的病例明明白白向她袒露着一切。

  他是那么爱另一个少女,爱到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去看医生。一个冷漠的人,偏又是最简单纯净的人。

  医生说:“世界上没有忘记一个人的药物,催眠也做不到。”

  “我知道,我没有想忘记她。”他哑声道,“舍不得。”

  舍不得那段记忆,舍不得这个人,他只是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的痛苦压抑而冰冷,他的爱也如性格一般沉默。

  楚安宓发现了这一切,第二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不可能就此放弃,周渡冷酷而偏执,她又何尝不是。

  一个女孩,从小被拐卖,醉酒就打人的父亲,懦弱又刻薄的母亲。周渡就是她黯淡坎坷生命中的救命稻草。他们是一样的人,同样坚韧又强大,让她割舍周渡,无异于割舍去她半条命。

  覃樱能得到的东西,她也要得到。她不会比那个愚蠢无知的表妹差。

  证据事件以后,周渡与她形同陌路,楚安宓没有放弃,有一天她跌跌撞撞来找周渡,脖子上带着吻痕,笑得灿烂。

  “周渡,你看,我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以为马总为什么不再追究你毁约,都是因为我啊,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确实低眸看她,半晌道:“是么。”

  她眼泪夺眶而出,伸手去拉他衣摆:“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为你付出。”

  周渡拂开她的手,第一次彻底看清楚安宓。比他还可怜啊,他对于楚安宓来说,就是她疯了也要得到的一样物品,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后来,马总倒台了,当初放覃家高利贷的人也从坞城消失了。

  楚安宓成为楚医生,周渡也成为周律师。楚安宓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周渡冷眼看她自导自演一场又一场戏。

  当年覃樱说他冷漠封闭,如今他开始学会与人正常交往,还交了不少“朋友”。若她有一天回来,不知道能不能认出他现在的模样。

  随即,周渡低眸笑了笑,他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回来。

  这个城市承载了太多不堪,渡衡开分所时,周渡作为合伙人,应当去s市,最后他把这个契机给了殷之衡。

  殷之衡说:“为什么,你比我更适合。”

  周渡说:“有些事还没做完。”

  他抱着微不可查的希望想,他等在这里,有一天覃樱会不会回来?

  直到他在h大校庆上看见她,一如当年,少女笑语盈盈,时光未曾让她半分改变。

  他心如擂鼓,魂不守舍朝她走过去,几乎漫出泪意,耳边却是冷冰冰的提醒――

  “她恨你,就像当初你恨她。”

  他们之间早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往前一步是地狱,那种感觉太痛了,他再也承受不起。

  如今被爱着的是她,一句言语,就可以让他伤得体无完肤,痛不欲生。

  但他得知她过得不快乐,最后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

  守望这么多年,才有个结果。怪不得对于周渡来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周渡没有问覃樱,有没有原谅他们的过去。

  他摸了摸她头发,这一次覃樱没有躲开,周渡说:“我等着你。”

  覃樱知道他的意思:等你爱我,或者彻底不要我。

  没几天,自关夜雪的事情后,覃樱第一次和孙雅秀通话。关夜雪的事情瞒不住,到了这时候,孙雅秀什么都明白了。

  她苍老不少,无力地说:“你做得对。”

  不能不管关夜雪,可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忧掩盖不住。许久,孙雅秀神情复杂地说:“你和以前喜欢的那个孩子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