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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2 / 2)


  方佳伶倒还有力气问她:“你干嘛帮他们?,是不是看?上那凤凰族的老东西了。”

  姜真慢慢张嘴, 神?色奇异:“你脑子被渴坏了。”

  “我现在又没有脑子。”

  方佳伶有气无力地追问:“到底是不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了, 眼睛还黏在你身上, 真是不要臭不要脸。”

  姜真眯了眯眼,总觉得他这话听上去有些奇怪。

  “你也不小了。”姜真用一副奇怪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方佳伶躺在盅中,得意地甩尾巴:“我怎么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吧,怎么不好意思说了,你走快些, 我渴死了。”

  姜真却没有听他的话,径直将?他的鲛珠从盅里拎出来, 收进怀里, 鲛珠上粘连着些未干的水珠, 方佳伶叫唤:“你干什么!姜真。”

  姜真平静道:“一会要对上封离, 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没了水作为媒介, 方佳伶很快消声, 鲛珠在姜真怀中无比滚烫,似乎在发泄怒火。

  姜真不理会他, 很快行至梧兮楼,这里的地面已经被?血染红, 凤凰族一直在外收殓族人尸体,却唯独不曾靠近这里,一是因为罡气浓厚, 二……或许是因为不敢再看?吧。

  堆叠在楼中的尸体, 大多四分五裂,伤口平整地滚落在地上, 从零散的尸首上能?看?出死于凌厉一剑。

  封离的剑很快,向来如此?,但凌厉干脆的剑法,似乎比之?以前?,还要强大许多。

  姜真踏过有些黏腻的血泥,敞开的地洞口不断冒出丝丝的凉气,霸道凶煞的罡气从地洞中源源不断地钻出来,从外头看?进去,洞里光线幽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一路上都是由尸首的血铺成的,凤凰一族的血似乎真的比其他种族的血更加艳丽明亮,在黑暗中微微反光,像是一团团微弱燃烧着的火焰。

  死在这里的,或许还有青鸾族和其他妖族,只是姜真不认识。

  地洞里比她想?象中要华丽许多,昏暗的影子交叠在繁复的花纹上,阴森,柔美,姜真看?见了最顶端,用朴素的线条,镌刻着一个庞大的、扭曲的眼睛。

  姜真停在原地,仰头与那双眼睛对视了片刻。

  再往前?走,便更暗了几分了,姜真在这潮湿、沉寂的幽暗中,渐渐地有些透不过气,直到一层光投过来,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空寂的世?界中,唯有她面前?的那一团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

  姜真回首望了望,来时之?路,仍是一片永恒的黑暗。

  那白?色的身影,缓慢地舒展了身体,仿佛穿越了迷雾,朝她走过来。

  他的身影被?光晕拉得越来越长,步调从容而稳重,立在她面前?。

  “阿真。”那声音带着些隐隐的惊喜,甚至带着些晦涩的痴意。

  这一声落下之?后,姜真并没有说话,他也沉默了许久。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似乎期望着她能?握紧他……但他清楚,那只是他无望的幻想?。

  姜真隔着飘荡的迷蒙罡气,看?见了那双冷漠的金红竖瞳。

  “殿下。”

  他的身影从迷雾中走出,映入姜真眼帘,如同一道骤然撕开的疤痕,将?一切都轰轰烈烈地揭穿,姜真才发现,原来种种往事,鲜活清晰,一如当?年,她以为九年似乎很长,但其实仿佛就在昨日。

  封离手持长剑,剑尖倒垂,在地上拖曳而过,寒芒擦地,发出刺耳的、森森的渗人金石声。

  鲜血顺着剑身,凝成一线汇聚,无声滴落入地面,又恢复如银星般光洁璀璨。澄澈明亮,倒映出噬人的影子。

  他身上的阴冷之?气,直逼姜真,透出股凉意。

  “好久不见了……殿下。”封离停在她面前?,神?情像是浸了一层雨雾,模模糊糊地透出来,森森的,格外苍白?,血由下而上溅在他脸上,可见并不是他自己的血:“应当?已经有四十八日了。”

  姜真静静地思忖四十八日前?大概是什么时候,那并不是她和封离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她已经回到人间,和她打过照面的人,是屈身净慈寺的慧通。

  金石之?声停在他停下的那一瞬,但联想?到的这一瞬间,姜真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她和封离的一切,都像昭彰于烛火之?下的灰尘,仿佛错觉般漂浮于悬空,实际只是渐渐往下坠去。

  森寒暴露的白?骨、殷红的血,像幻觉一般在她面前?闪现,姜真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是封离,还是慧通?”

  “我就是我。”封离微微笑起来:“三?尸合一,我现在离大道只有一步之?遥了,阿真。”

  他语气轻得像是落不到地上的羽毛:“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很开心。”

  “我是来找你的。”姜真眼神?冰冷,缓缓拔出武器:“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你想?起来了。”他脸上并不意外,开口时,竟有些难以掩盖的苍凉:“我知道,我的情魄已经回来了。”

  爱欲像一股火焰,酷烈地焚烧着他的四肢和心脏,转瞬间就疯狂地席卷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将?他的躯体吞噬干净。

  他拥有了爱,只觉得格外痛苦。

  被?姜真身体蕴养多年的情魄,将?数年她所承受的情感,如数奉还到了他身上,却没有一丝快乐和温暖的情绪,全然是痛苦。

  封离从情魄归位的那一刻,就被?她的情感死死堵在了心口。

  她和他在一起的九年,每日每夜,都承受着如同刀割般的疼痛与难堪,而他浑然不知。

  他没有了情魄,也没有了爱人的能?力,无意识地伤了她,还在衡量利弊。

  太可笑了。

  他偷来的九年,甚至没有能?力好好珍惜,便在眨眼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