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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2 / 2)


婚礼,昏礼,今人成婚之礼于黄昏傍晚举行,故称昏礼。

檐下的大红绢灯悉数燃起,一盏接一盏沿着廊道直通正厅,姜萱被卫桓引至正厅,宽敞的厅堂上红烛高照,钟鼓琴瑟齐鸣,中设一紫檀案席,席上布陈稷黍、酒水、白肉等婚礼用物。

再满堂宾客的注视中,侍女先捧来铜盆,让一双新人盥洗净手。

接着卫桓并姜萱对席而坐,执筷共用肉食,表示日后将同苦共甘。

然后就是合卺,不过如今这合卺并不是绕着手臂喝酒,而是新人彼此交换酒杯。

暖酒被倒进铜樽内,酒液清透,就是这酒樽有点大了。

她酒量本不大好,如今肚腹空空,要是烈酒怕猛灌下去会有点上头。

不过想来无碍,身侧一直有人盯着随时能扶。

姜萱这般想过,伸手和卫桓交换酒樽,却见他唇角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忙冲他眨眨眼睛,众目睽睽的,你得严肃点儿啊!

卫桓看明白了,只好闭上嘴巴。

姜萱这才放了心,以袖掩唇,慢慢将铜樽的酒饮下。

酒一入口,她大约知道卫桓想说什么了。

醇醇的桂花香,很淡很淡的酒味,却不是北地盛产并兴行的各种烈酒,远是江南远道而来的桂花酿,她最爱的唯一一种,冬季天寒偶会小酌。

不用说,是卫桓特地安排的。

他喝酒的动作也很缓,慢慢的喝下去,迁就姜萱的速度,待她一动时,才一同放下酒樽。

姜萱唇角翘了翘。

她空腹喝酒,脸颊登时微微泛绯,一双水雾蒙蒙么美眸又添氤氲,含笑瞟了他一眼,卫桓登时就欢快甜蜜了起来。

合卺礼后,接着就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卫桓脚下一动欲搀扶姜萱,可惜这活轮不上他,金嬷嬷领着侍女眼疾手快,他只得遗憾作罢。

三拜之后,最后是结发礼。

卫桓姜萱相对而立,喜嬷嬷小心抽出二人一缕发丝,仔细结在一起,而后用细细的红绸丝线捆住两端,最后持铜剪小心剪下,放置到侧边的簇新紫檀木小匣里。

匣子阖上,侍女无声福身,而后小心捧着紫檀匣子送去新房。

结发为夫妻。

视线追随着紫檀匣子,直到侍女身影消失在后房门,卫桓姜萱才回头,二人目光一碰上。

见卫桓黝黑眸中似有什么涌动,他冷峻早褪了,定定地看着她,一瞬不瞬。

情绪激荡,眼前红衣似火的女子吸引住了他全部注意力。

就连礼官高声唱起,他都一时未动。

徐乾大笑:“礼成了,卫兄弟快快起罢,新娘子回屋再挑灯细看不迟!”

这么一起哄,众人大笑。

姜萱颊红似火,卫桓这才回神,一伸手扶起姜萱。

徐乾笑道:“卫兄弟,今日大喜,咱们可是要痛饮三百杯啊!”

“对!就是就是!”叫好起哄声盖过喜乐,厅内登时喧闹了起来。

礼成了,新娘子回房,而新郎则要留下大宴宾客。

卫桓目送那艳红背影走远,朗声道:“再饮三百又何妨!”

“好,好好!”

州牧府席开三百,卫桓与前院广宴诸僚属部将,及道贺的并州官吏及豪商外宾。

他今日高兴,来者不拒。

适逢大喜难得褪了素日冷峻,且新婚之日无大小,敬酒起哄如潮水般涌来。

徐乾嘴里说着痛饮三百杯,可一见这阵仗,赶紧联合符非何浑贺拔拓等人人涌上前,舍命挡酒。

可不能耽误他卫兄弟洞房啊!

酒宴足足闹半夜,徐乾等人接连被灌趴,直到卫桓扶额脚步跄踉,才渐渐散了。

符石在前头笑着作揖送客,贺拔氏薄氏忙忙命人搀扶着卫桓,送往新房去了。

且姜萱这边,回了新房后,歇了一阵,就渐渐平复下来了。

前头喧闹连后院都隐隐听得见,便命人传膳。

席面早就备好了,都是清一色清淡且姜萱爱吃的,金嬷嬷笑道:“是府君早早就吩咐下的,叮嘱了几遍。”

姜萱想到他,抿唇笑了笑。

又怕他酒喝得多了,忙忙吩咐醒酒汤,让温着,待卫桓回来就端上。

金嬷嬷笑着应了。

姜萱这才开始用膳。

出门前不敢多吃,这一天下来是有些饿过头了,她不敢多吃,先饮了小碗汤,而后捡好克化的慢慢吃了些,待觉有六七分饱,便搁下筷子。

席面扯下,接下来就是等了。

姜萱不同一般的新嫁娘,这正房她也是进熟的,并无什么拘谨,一番折腾,她情绪渐渐恢复如常,今天颇累,等的时间又长,百无聊赖坐在床沿,她渐渐有些困意。

眼睛眨了又眨,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直到龙凤喜烛“啪”地爆了一声,她睁了睁眼,才听见院门方向隐隐有凌乱的脚步由远而近。

“府君回屋了!”

卫桓被搀扶着回来了,他不爱婆子近身,便由薄钧等亲卫顶上,只新房薄钧等人是不敢进的,轻推了推门,便放了手。

卫桓一手扶额,跄踉地进了新房。

满目大红,脚下都是艳赤颜色的厚绒地毯,金嬷嬷等人早退至廊下,他回身,慢慢掩上门,撑着门板立了一阵,再举步脚下才稳了些。

一回头,一身艳红的柔美少女正行至内室门帘处,宝光璀璨,灼灼夺目,他看痴了,半晌才喃喃:“阿寻。”

“我们终于成亲了。”

他伸手,轻轻触摸她的脸颊,白皙的面庞染上胭脂般的色泽,目中掩不住的痴意。

姜萱心里酸酸甜甜,柔声应了他一声,扶他进了里间,坐下让他半倚在自己怀里,把温着的醒酒汤端给他喝了。

缓了好一阵,卫桓再睁眼,再眼神稍清明了些,“先洗浴好不好?”

这扑头盖脸的酒气,“都喝多少酒了?”

“没多少。”

姜萱才不信,扯过引枕让他靠着,她扬声唤金嬷嬷。

热水一桶一桶提进来,兑好后,姜萱又命多点几个炭盘进去,把火挑旺了,且切切不要忘记留条小窗缝。

仔细吩咐安排,恍惚间,就如旧日一般。

卫桓起身去沐浴。

姜萱则在金嬷嬷等人帮助下卸并梳洗妥当,沉沉的吉服终于卸了下来,薄绫寝衣外罩一件大毛滚边斗篷披着。

金嬷嬷等人重新退下,轻轻将房门掩上。

红烛高照,耳边“哗哗”水声。

骤水声一停,稍后,精绣吉祥纹的浴房门帘被一挑,卫桓大步入了里间。

他脚下稳稳,人已彻底清醒了,沐浴后鬓发微湿,寝衣也就随意披上,衣襟半敞着,水珠沿着脖颈淌至胸腹,肌肤下紧实的肌肉,微微贲张,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

如同一潜伏的黑夜的猎豹,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姜萱一回头,正见这画面,她喉间不禁咽了咽,脑内一瞬闪过那两幅闺房燕合图,她不禁紧张了起来。

“阿桓……”

她结结巴巴,一时竟想不出要说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