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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黑少女情绪混乱过后(1 / 2)



我最初经历的自残行为发生在高二时期。



我从小就不擅长人际交往,在班上也混不熟,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因此,我在学校里没有一个可以亲热交谈的朋友



虽然没有受到欺凌,但我总是被同班同学拉开距离看待。因此我很难交到朋友,甚至连怎么交朋友都不知道。



我对高中生活的回忆是纯灰色的。



虽然没有逃学,但我也一直找不到继续上学的意义,过着无比空虚乏味的生活,甚至对此感到厌烦。



只不过,和那个给了我所不希求的过度关注的家相比,不需要和任何人打交道的学校要好一些罢了。



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唯一的支持是在SNS上的联系。



从不经意间创建推特账号的那天开始,我便像寻找归宿一样沉浸其中。在此期间,我网上的朋友逐渐增加起来。



虽然在推特上建立的人际关系浅到能轻易斩断,但取而代之的是,我可以不用费心就能和他人缔结关系。



其中也有和我一样抱有烦恼的人。在和她们对话的时候,我可以坦率地暴露出自己的真心。



然而,我却以这份SNS为契机,开始了自残行为。



某一天,网上的一个女性朋友发布了一张照片。那是割腕后的手腕——几条被划出的线中涌出血迹的照片。



看到这张出现在推特时间线上的照片时,我吓了一跳。最先想到的感想只有「看着好痛」和「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有许多人都担心着她,在她投稿的评论栏留下话语。我也混在其中,向她发去了『发生了什么吗?可以找我商量』的消息。



她似乎和我是同级生,但从小学起便开始割腕了。



割伤手腕,内心就能够平静下来。看着流动的血液,「想死」的心情也能暂时缓解——她对我说出了她自残的理由。



她所说的真伪并不确定。我也隐约明白割腕并不是什么好行为。



即便如此,当时的我却还是基于兴趣——尝试了这个行为。



我将剃须刀抵在自己手腕上,战战兢兢地用力。



刚开始割的瞬间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疼痛,但过了一会,我的肌肉深处便隐隐作痛起来。不知是不是搞错了该用的力量,我的伤口里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色的浑浊血液。



通过故意对自己的手腕造成伤口,我随时可以通过皮肤,从产生的疼痛之中如字面所述般感受到「自己正活着」这件事。相当简单的方法。



我也不知从何时起,会开始念叨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地划伤手腕。



但随着手腕上的伤口与我用来隐藏伤口的创可贴越来越多,我割腕的事情暴露给了我身边的人——包含我几乎没什么交流的同班同学在内,甚至连老师和父亲也是如此。



我沐浴在父亲的怒斥之中。最终,让我开始自残行为的契机——推特账号也被删除了。



但一度染上的自残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戒掉的。作为割腕的代替,我又开始养成了咬指甲的坏习惯。至于割腕本身从高三以来至今,我都再也没有做过。



话虽如此,当时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我会有一天以这样的形式后悔过去。



因为有了割腕的痕迹,我做爸爸活的时候也不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我开始以此为由隐藏手腕,总是身穿长袖衣服生活。



所以,晋助还不知道我有割腕的痕迹。



九条千登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到我割腕伤痕的,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恐怕是我们一起冲澡的时候吧。



那个人已经对晋助说过了吗?那样的话,我今后该用怎样的表情去和晋助相见呢?



九条前辈对我说过,晋助在避免和闷黑女子扯上关系。



那既不是玩笑,也不是谎言,而是毫无争议的现实。若非如此,她绝不会特地直接传达给我。



晋助他也一定从和我相遇那天起,就已经察觉到我是闷黑了。



那对于这样的我,晋助至今究竟是怎么看待的呢?在和我说话的同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看着没有办法、令人生厌、无可奈何的我,隐藏起自己的真心与我接触。一想到这,我的心脏就像是要被捏碎一样缩成一团,呼吸凌乱。



对于晋助来说,我的存在既是障碍,也是不需要的。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晋助讨厌呢?



我要做什么才能清算我的过去呢?



心的问题不是能轻易解决的。已经渗透到我性格深处的闷黑气质,也不是我光靠改变心情就能擦去的。



那样的话,至少我要想方设法去除晋助想要避开的那两个特征。



如果只是穿搭的话,我当然可以立刻从地雷系换掉。



但就算我的外表如何改变,我手腕上留下的无数伤痕也不会消失。又白又细,在今后的人生中也会一直留存。



明明疼痛什么的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但现在我的手腕内侧却痛了起来。



这样下去,我会真的被晋助讨厌的。



我要改变状况才行……要改变现在的我才行。



为了不让我的内心进一步错乱,我像是要把拇指指甲挖出一般用力咬下。







「那家伙……今天怎么没来我房间啊?」



时针所指向的时刻已经超过22点的时后。



我——爱垣晋助,在打完工后立刻做好了下班准备,快步走在回家路上,回顾着今天这一天。



每天早上特地为我制作便当,还为我送到公寓来的琴坂静音,不知为何在今天早上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络过我,非常突然。



每天早上为一个都没有交往的单纯朋友准备饭菜而来到对方房间,这件事从以前开始就让我很是纳闷。所以,本来这并不是一件让我悲观看待的问题。



但是,像静音这样的闷黑女子会突然采取和平时不同的举动,总感觉是有什么理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才会如此。



本想着她可能会像我昨天打工时那样,以客人身份在便利店里露面。结果直到我的轮班结束,她也没有到来。



静音与以往显然不同的行动,让我明知自己是多管闲事,也为她担心起来。



不只是早上,她就连晚餐的时间段——有打工的日子则是要到接近22点,也都会做好饭送到公寓来。



说不定她是在公寓入口等我回家。



我思考逐渐混乱,走路的步伐也随之加快。



「不在……吗?」



然而,公寓入口也没有静音的身影。



就算是为了确认她的状况,我应该是发个消息过去比较好吗?



比以往早了几分钟到家的我,拖着双脚走完过道,随后踏进电梯。



「今天真是累啊……」



回到房间后,我便躺倒在床,凝视着天花板。



「为什么我要这么在意静音的事啊……?」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静音而已,没想到会给我带来大到连我自己都会下一跳的惊人精神负荷。



她的存在就是如此逐渐渗透进我的日常之中的吧。



本被我视为应保持距离的对象——因过去经历而怀有心里创伤的闷黑女子,我会对她如此在意,连我自己都觉得非常奇怪。



在床上瘫倒一段时间过后,我起身转移到冰箱门前,在冷冻柜里找起东西。



「晚饭……吃冷冻食品就行了吧。」



我现在连做料理的气力也提不起来。



我打算今天用简单的食物解决晚餐,伸手拿出冷冻意面,眯眼看起包装背面所写的微波炉加热时间。



——叮咚。



轻快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让我发愣的脑袋清醒起来。



我把冷冻意面放在厨房里,把视线转向对讲机的显示屏。



『……晚上好。』



屏幕上显示的是静音的脸。



我轻轻舒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噢……你今天也来了吗?」



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用一如既往的声音回答。



『……我可以进去吗?』



「嗯。我帮你开锁。」



说完,我挂断了对讲机的通话,急忙解锁了玄关的门。



大概过了一分钟后,我听到了敲门的声音,门也同时缓缓打了开来。



「……你好。」



「……呃,你是静音……没错吧?」



在玄关迎接静音的我,看到站在门前的她的身影过后,对双眼产生了怀疑。



静音平日就喜欢穿地雷系的穿搭。然而,今天她所穿的衣服却几乎见不到类似的装饰。



帽檐弯曲的帽子,显得有些宽大的大尺码连帽衫,藏青色的牛仔裤,薄底的运动鞋,还有普通的双肩背包。



虽然头发的半双马尾与平时一样,但穿得和平时完全不同系统穿搭的静音,让我难以隐藏自己的动摇。



「难道说,很奇怪……?」



「不是,倒也不是奇怪……是、是挺合适的……」



「是吗……是这样的话就好。」



静音像是从紧张之中得以解放一般,表情缓和下来。



「……对了,这个还你。昨天谢谢你了。已经洗过了。」



「啊,好。」



她从背包里取出昨天我借给她的一套运动服和T恤,向我递来。



我把目光落在收到的衣服上,思考了几秒钟。



挺合适的——我这句话没有说谎。



虽然因为给我留下了强烈的身穿地雷系的印象,让我看着她感到有些违和,但要是被问说「现在穿的衣服不适合我吗」的话,那也没这回事。



如果我是在处于这种状态下的静音相遇的话,我应该就不会产生任何违和感了吧,反倒还会觉得算是最高水准的合适。



静音的容貌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就算只是简单地上下装运动衫也与她非常适合。像现在她所身穿的街头系服装也是同理。



但是,她会穿这些本身就很奇怪。静音会不穿地雷系穿搭,而是换成这种服装的时点,就很明显并不普通了。



我提起视线,像是要把她刻进眼睛里一样,再次从下到上确认起静音的模样。



在此期间——有一瞬间,她的模样和千登世重叠起来。



这和千登世喜欢的服装,在系统上——穿着的方式上非常相似。



服装的兴趣改变了?区区一天就……?



直面这现实世界出bug一样的事态,我的脑袋来到了接近恐慌的边缘。



「我说啊……真的很重,你们这样我进不去啊……?」



就像是又发生了更多bug一样,另一位来访者唐突出现在了视野的边缘。



「为什么你在这啊!?」



「呜喔喂!别突然大喊大叫的,吓死我了啊!」



「因为是你突然出现的吧!」



「我打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这里啊……难道你没注意到吗?」



因为他躲在门的影子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若是平时的话,我应该会更早注意到他吧。大概我把太多意识放到了静音上了。



「可恶,晋助君真是薄情。」



他抱怨着向前走来,让静音走进玄关。随后他也走入其中,脱下鞋便独自往房间深处走去。



柳生浩文——在大学里和我交流最多的男性友人,他的出现让我的脑袋比刚才还要混乱。



「总之,静音也进来吧。」



静音点了点头,脱去运动鞋走进房间。我快步追上走进客厅的浩文,抓住他的肩膀。



「浩文,你到底……」



「不用多问。你想问的事情,我已经了如指掌了。」



浩文用恶役般的语气回答,把塑料袋砰的一声放到矮桌之上,随后在我和静音面前堂堂正正地抱起双臂。



「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吧!?」



「并不是。」



然后大声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内容。



「拿了这么大的行李进来,一般来说是会很在意的吧!?」



「我对除此之外的事情过于在意,所以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明明难得我和小静音给你准备了惊喜啊!」



「惊喜?浩文和静音的……?」



我把视线转向静音,而她则是安静地摇头否定。



「不是惊喜,是今天的晚饭。」



「是我请客的呢!」



看来今天浩文和静音去超市买了食材过来。



「蔬菜有点贵就没有买,不过你乡下的爷爷不是每个月都给你送新鲜的过来吗,反正还有剩的吧?」



「确实是还有剩的……你打算现在开始做什么东西?」



「都聚了三个人了,那哪还有火锅以外的选项啊!」



咚,咚,咚……菜板和菜刀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响了起来。



「给我统统交代清楚。」



我匆匆接近把床当椅子坐的浩文,用厨房里的静音听不到的声音向他询问。



「我刚才也问过你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浩文你和静音待在一起的?你们俩也不是会友好地一起过放学时光的关系吧?」



在第三节课结束以前,我都在大学和浩文一起行动。



所以浩文和静音至少是在和我分别过后才合流的。在此以前,他们二人会见面什么的,浩文这边自不必说,我也没从静音那听说过。



「哦?咋啦晋助君,看到女友要被亲友牛走开始急了?」



「别打岔。静音又不是我女友。」



「只是朋友是吧?我知道的啦。」



浩文的手臂上下挥舞,大咧咧地笑着。



「和你分开之后,我就一个人去教室那边,不过那个时候被小静音叫住了,还问我『能不能陪我去买衣服』呢。」



「静音叫住了浩文……?所以呢,你们一起去买衣服了吗?」



「在第五节课结束之后去了呢。小静音现在不是穿着那身衣服吗?那就是那时候买的。」



是因为浩文跟去了,她才会穿和平时不同系统的穿搭吗。一个疑问得以消除。然而,我仍不清楚这么做的前提是什么。



「所以为什么静音不是邀请我,而是去邀请浩文去购物呢……?」



「我是懂你的心情,但单听这句台词,你就只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糟糕家伙啊。」



浩文的脸抽了抽,随后说道。



「嘛,你就放心吧。虽然邀请的是我,但她心里想的好像还是你啊。」



「想着我?」



「她好像是想要我告诉她能对上晋助喜好的衣服啊。所以,她才会来拜托平时就和你待在一起的我不是吗?」



「这都已经超越羡慕,达到憎恨的级别了啊。」浩文说着,又像闹别扭又像开玩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话说,我在购物的时候也听她说了不少哟?」



「……?听了什么?」



「小静音做过爸爸活的事情,还有照顾了这样的小静音的你的事情。」



「爸爸活……你到底听说到什么地步了?」



「也就是假装自己是JK,和大叔约会的程度吧。包括那个『琴音』的账号的真正面目就是小静音本人的事情,我全都听她说了。」



明明我都没对千登世和浩文说爸爸活的事情,为什么当事人本人却全都交代出来啊……



「不过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小静音和晋助的相遇会那么戏剧性啊。」



「你到底听到的是怎样的啊……」



「你挽留了做爸爸活的小静音,然后对她说了『别再去做什么爸爸活了。相对的,无处可去的你就由我来照顾』对吧?」



「大致上没错,但过于夸张了……」



我可没有说那种耍帅的话。



「呀,虽然我本来就觉得你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家伙,但真没想到是个这么有男子气的人情男孩啊,真是吃惊。我要是女人可就爱上你了。」



「那还真谢谢你哦。」



浩文紧抓我的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然而与他的笑容相反,捏在我肩膀上的力量也一点点加重起来。



「但唯独把九条前辈邀请进这个房间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直面承受了浩文的怨念。



看来,静音似乎把和我相遇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个不漏地全都告诉了浩文。



「呜哦!看着好好吃!」



浩文用筷子夹起一块里脊肉,放进嘴中,随后大口扒起了白米饭,浮现出满足的表情。



在我、静音和浩文所围着坐的矮桌中央,火锅正咕噜咕噜地沸腾着。锅里堆满了猪里脊肉、胡萝卜、土豆、卷心菜、香菇与各种配料,而火锅旁边则用小碗子并排放着三人份的冷冻大米。



柚子酱油的香气掠过鼻孔。下班后饿得不行的我说出「我开动了」的问候,同时将筷子伸进了火锅里。



「这肉真好吃啊……」



「那当然,这可是我豁出钱买来的好肉啊!」



「真少见啊。你打帕青哥赢麻了吗?」



「……」



「抱歉。血本无归了是吧。」



光是看露骨地垂下肩膀的浩文,我就算不听答案,结果如何也轻易地传达给我了。



「嘛,这种事就算了吧。对平时就挺关照我的晋助,我也偶尔打算回一两个礼,所以才多花了点钱而已。」



「不是因为想在静音面前耍帅,才故意买了贵的肉吗?」



「呜……咳咳!怎、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



看来是可以确信了呢。



「话说静音,你和浩文是去哪里买衣服了?」



「也没多远。就是几站前的购物中心。」



「难道是直连车站的那个吗?」



静音点了点头,安静地吃饭着。



虽说静音平时就是不怎么说话的成熟性格,但今天却比以往还安静。



再算上她的服装并不是我已经看习惯的地雷系,总感觉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



浩文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慌忙跑去厨房,在冰箱里找着什么。



「就是这个。果然火锅就要配罐装啤酒啊!」



「昨天的千登世也一样,真亏你们能没得到许可就用别人家的冰箱……」



「不要再提九条前辈!再说我给你整脱臼嗷!」



从他刚才的嫉妒程度来看,他搞不好会真的下手。



「喝酒可以,但别给我吐哦。」



「哪有白痴会在朋友的房间里喝到吐啊?」



你心醉的那位千登世,就是那样的白痴。



「小静音也要喝吗?我买的罐装酒也还有冰的。」



「……我喝。」



听到浩文的询问,静音点了点头,接过了Strong系的酒精饮料和吸管。她拉开拉环,插进吸管吸了一口。



「静音的生日已经过了吗?」



「在四月初的时候到二十岁了。」



「是这样啊。」



二年级生的话,在六月下旬的阶段就已经迎接过二十岁生日,并以此解禁了酒和香烟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看来我还完全不了解静音呢……



虽然和静音成为朋友的时间也还没过多久,但我还是产生了一点寂寞的感觉。



「可以不用叫醒他吗?」



「不用啦,看他也已经很累了。」



浩文躺在地上,舒服地打起呼噜睡着了。



「浩文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上学的吧?如果在这个时间开始睡觉的话,我觉得会赶不上末班车。」



「我觉得他今天是想在这过夜了,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虽说最近他来我房间的机会少了许多,不过浩文以前可是很经常来过夜的,就好像把这个房间当成不用花钱的宾馆用了。



他睡得比以往要早了许多,但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大早就来上学,从第二节课上到第五节课,之后还要陪静音外出,最后便是现在这样。



在积满疲劳的状态下满足食欲,甚至还喝了酒,睡意肯定会急速袭来的吧。



「静音今天是骑自行车来的吗?」



「不是。是坐电车的。」



「也就是说,再过三十分钟左右就得走了吗。静音要是愿意的话,留下来过夜也没关系哦?」



「家里很严厉,没法过夜……而且,会添麻烦。」



「添麻烦,是会对我吗?」



「嗯。」



「我是不这么觉得啊。」



以往的话,就算不添麻烦我也不会特别乐意。但她都来我房间这么多次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觉得留在这过夜会添什么麻烦了。



不过,我也不是想强迫静音过夜。既然她说「不能过夜」的话,那我也没有一丝去挽留她的意思。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静音回家之前,我就稍微练习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时钟,从地上站起,又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启动电脑打开画图软件过后,静音向我靠来。



「今天要练习怎样的插画呢?」



「打算说来练习一下角色的全身像。」



虽说我没少画角色的插画,但基本上都只画到大腿以上,又或是只画了些带有姿势的画,很少会去从多角度练习从脚到头的全身像。



我以专业插画师所画的女性角色插画为参考,将其显示在画面右端。为决定构图,我粗略用线条画了个大概。随后,我在画线条的图层上叠上一个新图层,开始画起身体的草稿。



「这样的话,下半身的曲线看上去就有些不自然了。再稍微注意一下凹凸感。」



静音像窥视一样指向画面,给了我一个明确的建议。



她的教授方式仍旧很棒。我照着她所说的修改起来,结果在连我自己都惊讶的短时间里就改善了这份违和感。



这是和以往一样所进行的,在饭后所进行的有意义的插画练习时间。然而,唯独有一件事,让我从皮肤上感受到了与平时少有不同的氛围。



「我说啊……静音。」



「……怎么了?」



「不、没……果然还是没什么事。」



尽管想要问出,但我还是突然打消主意,闭上了嘴。



静音绕到了我的身后,此刻仍在对我说明需要修改的地方。只不过,今天她的身体却唐突紧贴到了我的身体上,妨碍起了我的集中力。



虽说她应该并不是故意的,但离这么近的话,果然还是会让我相当在意,就连对着插画的意识都慢慢遭到削减。



「……晋助,你在听吗?」



「啊,不……呃……是。」



「看来没在听呢。」



「是……抱歉……能请你再说一遍吗?」



「所以说,你要是只参考平面插画的话,是不太容易把画立体的手感学到的。晋助所画的角色头身比较高,所以我觉得还是一边看着现实的人体一边画比较好。通过参考真的肉体去了解人体结构,才会显得更立体、更吸引人。」



「真的肉体……吗?肉体就是说是没穿衣服的状态吧……?要参考的话,是要参考写真偶像之类吗?有还是说裸体模特之类的……」



「比起这些人,你身边就有个好人选。」



「身边就有好人选……?」



静音轻轻远离我的身体。我把椅子旋转了四分之一左右。



随后,她直直向我眼睛看来。



「那就是我……可以把我当模特。」



她把手放在胸前,向我如此提议。



「把静音当模特……你说的是参考没穿衣服的状态吧?那我可没法把静音当模特吧。」



「我没问题的。」



静音的表情一成不变,唐突地,又似理所当然地脱下了她宽大的连帽衫,上半身仅剩下内衣穿在身上。



白色的袜子,藏青色的牛仔裤,黑色的胸罩。



纵使按从下往上的顺序确认她此刻的身影,我也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脑袋里只是在一个劲的混乱。



「快、快给我把连帽衫穿上!」



「你不想看我的身体吗?」



「这和想不想看没关系,快给我把衣服穿上!浩文可还在这个房间里啊!?」



「都睡得这么死了,醒不过来的吧。」



「不是这种问题……!」



「我想要帮上晋助。如果是为了被晋助需要,区区脱个衣服而已没有问题。」



「我可没有一点把你当模特的想法,所以你没有脱的必要!」



「我的身体没法当模特吗?虽然胸部算不上大,但形状我觉得还算漂亮的哟……?」



静音低头看着膨胀得恰到好处的胸部,用双手隔着胸罩抚摸着。



虽然脸有些红,但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刚刚喝的罐装酒的原因,又还是因为脱下衣服的羞耻感。



但即便如此,唯独一点我可以断言。



现在的静音,明显不是正常的状态。



「总……总之你先冷静点!你好像醉得不行,我会给你准备点冷饮的!」



我佯装平静,从椅子上站起,走向厨房。



「为什么要逃跑?」



然而,静音却像是要阻拦我一样,移动到了我的跟前。



「我也没有要逃的意思……」



我试图将视线从静音的上半身移开而眺望起远处的墙壁。然而她却一点点向我靠来,出现在我视野的角落里。我随之向后退去。



今天的静音到底是怎么了……?



她接二连三地做出平日绝不会做的行为。



我和静音的距离逐渐缩小,额头冷汗直流。



不知不觉中,我被逼到了摆放在墙边的床的位置,就此失去平衡地跌坐在床。



静音站在我的正面,像是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情感一样低着头。



「如果是为了晋助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可以放弃爸爸活,可以脱掉衣服,就算是要做爱……只要是晋助希望的话,要做多少都可以。」



「你……不是说就算做爸爸活,也『不想和喜欢的人以外的对象做』吗……?就为了被我需要,怎么可以轻易容许这种事情——」



「——我才没有轻易容许啊!」



静音积压的感情就此爆发,盖过了我的话语。



「……因为我喜欢晋助……!就算是做爱,和你的话就可以……」



原先粗暴的声音说到一半便颤抖起来,随后语气逐渐变弱,消失而去。



「就算目的是发泄你的性欲……我也不在乎……是什么形式都好,我想要帮上晋助……我就是这么喜欢着你……」



她拼命忍着泪,像是要挤出话来一样,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吐露真心。



我从很久以前便感觉到了,静音是对我抱有好感的。



话虽如此,我认为这本质上并不是对我的喜欢,而只是产生了自己「喜欢」依存对象的错觉而已,和恋爱意义上的好感并不相同。



那究竟是她真的对我抱有好感,又还是为了不想放开自己与依存对象的关系性而产生了自己对我抱有好感的错觉——这个答案是不可能在现在立刻得出的。



不管是哪一边,现在的静音也决不能说是处在一个好的状态吧。



虽然不知是什么扣下了扳机,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便是静音想被我需要的念想让她过于扰乱自己心神,这才开始暴走起来。



「因为讨厌我,所以现在也在回避着我吗?晋助,你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如果讨厌你的话,我根本不会让你进房间吧?」



为了让静音冷静下来,我如此说道。



「……不对。晋助是因为很温柔,才会让我进房间的吧?」



「这种事……」



「那么……晋助就算看到『这个』……看到你最讨厌的自残伤痕,也会同样对我说『不讨厌』吗?」



静音将左手腕伸到我的眼前。



而在她的手腕上,刻有无数的割腕伤痕。



从伤痕发红的程度来看,可以推断出她的自残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看上去像是最近才划出来的伤痕,一条也没有。



然而,就算疼痛已经淡去,就算乍一看并不显眼,但就像是表示自己过去弱小的内心一样,虽是隐约的,白皙的,但静音的手腕上切实留下了伤痕。



「……你的动摇,没能藏住哟。」



尽管我在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时便立刻压抑住了自己的感情,但眼睛却还是反射性地动了起来。而她甚至对连这种微不足道的举动都产生了过度反应。



「我、我是……」



我的思考变得模模糊糊,找不到应该说的话语。



全身僵硬,呼吸紊乱。



静音有割腕的经验什么的,事到如今我也不会感到奇怪了。说不定……我一早就想过会有这种事了。



也许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她带有伤痕——明明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像这样直接看到她的伤痕时,我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像这样有割腕伤痕的女性……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法做模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