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比如说你那块积木，和我这块积木，它们不都是一样的吗？放在最上面也好，放在最下面也罢，它们都只是积木。”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杏道。

  埃贝尔咯咯笑：

  “你比那个半冷冻人明白！”

  秦杏用积木夯实着地基，“他怎么了？”

  “他？”埃贝尔在一堆积木里挑挑拣拣，撅起嘴巴，“他在烦恼一件我觉得非常没有必要的事。”

  “什么事？”

  埃贝尔瞪了秦杏一眼，秦杏知道他是不喜欢别人问他问题，讪讪摸了摸鼻子，她不该这么不谨慎，便柔声道：

  “对不起啦，埃贝尔，我不问你问题了，你想问我问题吗？你随便问。”

  “真的随便问？”秦杏感觉他的一双眼都在放光，圆溜溜的眼睛犹如两只能放大一切细枝末节的放大镜，“你可想好了，没什么人喜欢我问的问题。”

  “想好了，不过，如果你问的问题太涉及隐私，我可能不会回答。”秦杏及时地加以补充。

  埃贝尔笑了，“好，你可以选择跳过我的问题，但不能连续跳过三个。”

  “可以。”

  地板上搭建的积木房子垒好了地基，开始一层一层地向上搭，已经有了初步的规模。

  “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的名字？”

  秦杏怔了一怔，手下的动作没有停顿，她把那块积木放到了计划好的位置上。

  “别骗我，琼，我是一个有测谎功能的机器人。”

  他把“琼”那个字咬得那么重，这简直是一个马上就要捅破窗户纸的威胁。

  “因为她过去很有名气，我认为你很有可能会知道她。”

  “哦——所以，琼，你不希望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喽？”

  埃贝尔笑眯眯地偏头看她，他明明看上去像花瓶里的那两朵雏菊一样单纯稚嫩。

  秦杏深吸一口气：

  “是，我不希望你知道。”

  “那么，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琼，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说的‘这里’是指的哪里？”

  埃贝尔不紧不慢地搭着他的积木，手里捏的那块簇新得好像是才拆出来的。

  “当然是你为此隐瞒身份的‘这里’。”

  秦杏沉默，她拿起离埃贝尔很近的一块积木。

  “好吧，我们换个问题，是谁要你来的呢？”

  她叹气，“埃贝尔，你给出的不是问题，是陷阱。”

  小男孩甚至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语声带笑：

  “下面的这个问题你不可以跳过了，琼，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蓝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显然你是不需要来和我聊天纾解心结的。”

  纾解心结。

  秦杏记住了埃贝尔的这句话。

  “我有一个伙伴需要E70-43零件，她请我来试试，她觉得你可能会愿意把它交给我。”

  “哦，是那个红头发吧？”

  埃贝尔把最后一块积木搭好，他们搭成了一座简约的高塔，“正常情况下，我的确会愿意把E70-43零件交给一个半冷冻人，毕竟我真的没见过几个半冷冻人——”

  “之前的那个安纳虽然不可理喻，不过他给我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他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秦杏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埃贝尔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

  “你不太诚实呀，神神秘秘的琼。”

  “埃贝尔，我——”

  “嘘。”栗发小男孩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笑意盈盈，他用气声说：

  “我可没说你不是好孩子，我会给你证明的机会的。”

  忽地，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一阵尖叫声，秦杏听见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质问：

  “你是谁？这里怎么会混进来一个冷冻人？！”

  耳边又是“砰”的一声，只是这一次近在咫尺。

  埃贝尔推倒了刚刚搭好的高塔，他眨了眨眼：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