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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2 / 2)

  赵恒未说话,他放下车帘,辇车依旧往前去。

  将将是快转进宫道的时候,那个折荷的女子却站起身来。她拿着袖子擦了擦脸上汗珠,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依旧含笑的面容。

  赵恒坐起身来,手撑在车帘上,急声唤人,“青衣。”

  那个唤作青衣的男子,是先唤辇停下,才又转过身来,朝人一礼,道下一句,“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这话说完,却久久未听人答。

  青衣循眼看去,见人看着一处,便也依着人的眼往那处看去。却见那处走来一个女子,她手中捧荷,面上含笑...

  她面上模样,全然不似那人。

  唯有一双眼,有七分相像,却独独这七分,竟惹得素来沉稳的他也呢喃一声,“许娘娘?”

  赵恒闻声,手紧紧撑在那车帘上,眼依旧一瞬不瞬看着那处,沉声一句,“她是谁?”

  青衣回神,又细看一番,才轻声禀来,“看模样装扮,应是上月送进宫里学规矩的良家子,供太子择选...为妃的。”

  那捧花的女子也瞧见了这处阵仗,是一怔,才往这处走来。她的手中仍捧着那支清荷,低眉朝赵恒行了一大礼,口中称道,“江氏给圣上请安。”

  赵恒的手仍撑在扶手上,他的面容甚是平静,闻言却是问人,“江氏,你名什么?”

  “采莲。”

  “江采莲?”

  赵恒呢喃出声,他低头看着那伏跪在辇边的女子,良久才开了口,“你...抬起头来。”

  江采莲却是顿了下,才抬起了头。

  赵恒看着眼前人,想起那年一道宫墙里,她站在他的眼前,抬头看他...她的面容寡淡,眼神清冷。

  “你叫什么名?”

  “许深,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

  赵恒一笑,不再看她,只抬头看着那无尽好天色,而后是低沉而又淡漠一句,“走吧。”

  青衣应是,辇车继续往前。

  而那个捧荷跪着的女子,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是摇了摇头,又轻轻一笑。

  她站起身,与人背道,走了另一条路。

  ———

  辇车行至未央宫。

  门前宫侍见了,是一怔,才忙上前朝人行了一大礼,口中道一句敬辞。

  赵恒未说话,他依旧看着那块“门匾”,良久才开了口,“去与你家主子说一声,故人来见。”

  两个宫侍互相对了一眼,忙应了一声。

  一人在外,一人便往里去禀了。

  赵恒走下辇车,他负手往里走去。

  未央宫内,布景一如旧年。

  他看过那一树一景,见了那一亭一院,受了众人大礼。

  待至那正屋前,廊下却唯有几个女侍,不见那人。

  赵恒步子一顿,他看向那大开的门,却无熟悉身影...他负在身后的手,轻轻一握,却又松开。

  而后...

  赵恒继续迈步往里,廊下女侍与他行上大礼,口中道上一句敬辞。

  他走进屋子,循眼四顾,才见临窗一处,有人低头莳花弄草,闲适自得——

  却是一身素衣的刘燕婉。

  赵恒有几分恍惚,一别经年,他未曾想到素来雍容华贵的她,竟有一天会摘下凤冠,却下华服...

  他未迈步,依旧驻足这一处,负在身后的手,又一握。

  赵恒未说话,那处便也无声。

  良久,赵恒看着她,头回喊她的名字,“燕婉。”

  燕婉握着剪子的手一顿,她的面容依旧端庄而从容,而她的面色亦甚是平静...她把手中剪子搁在一处,才转过身来。

  她未看他,只深深与人屈下一礼,“陛下。”

  赵恒看着她,却未说话...

  良久,他方迈了步子往一处坐去。自斟一盏茶,待喝下一口,才开了口,声平亦淡,“过来,与朕说说话。”

  燕婉看着他,是过了会才走了过去。

  她坐人对侧,拿着一块帕子拭了手,低头一句,“您要说什么?”

  赵恒张了张口,一时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