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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第97节(2 / 2)


  杜栖迟忘记了那日天气,忘记了有多少人在阁前相迎,只记得,秋山寂寂,师祖夫妇青袍翻飞,年近五十的俊美容颜却温润如玉,丝毫无年月痕迹,挽着那白衣素净的清秀孩童,好看得如像从画中摘下来一般。

  她也渴望,与爹娘游遍天下,遗憾此际,他们远在京城,身边的是她弟弟。

  “谁家的小麻雀?”

  这是燕鸣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那天穿了浅灰短袄衫、褐色百褶裙,看上去灰扑扑且略显臃肿。

  师兄师姐们被小燕师叔的形容逗笑了,唯有师祖呵斥燕鸣远口不择言,遂接受众人礼见。

  杜栖迟言行拘谨,那双水灵灵的明眸透着怯意,浑然不知,自那日起,“小麻雀”这外号,将一直伴随她。

  闲来,一帮孩子会在师长指导下比试切磋。

  杜栖迟在娘胎里只待了七个月,生下来体弱,先天不足,武功根基为父亲那一脉,在京城时仅有一丁点基础,加上年纪又小,这些天以来,师兄师姐都让着她。

  到了燕鸣远手下,就没那么走运了。

  虽是七岁孩童,燕鸣远出手半点也不含糊,章法有度。他的功夫为父母亲授,不亚于比他年长的几个师侄,和杜栖迟喂招,两三下便将她撂倒在地,摔得她鼻青脸肿。

  杜栖迟父亲身居高位,打小被捧在手心呵护,即便众师兄师姐与她过招,也是点到即止,何曾遭人下重手?

  跌倒在地,泥沙混着芳草气息溅入口鼻,苦到了她心里。

  “欸?没想到你武功如此不济!小七,你得明白一事,咱们长大后面对的,是真刀真枪,要见血的。”燕鸣远搬出不知从哪位长辈处听来的言辞,白净稚气的脸上透出不屑,嘴角莫名挑着笑意。

  杜栖迟被他骄傲眼神一扫,初次感受到类似于屈辱的情绪。

  孩子也有尊严,越被蔑视,越不服输。

  【四】

  此后,杜栖迟愈发勤奋,起早摸黑,日夜苦练。

  师祖夫妇念在她缺少双亲诱导,得空了多加点拨,因而她免不了要与燕鸣远接触。

  燕鸣远在父母跟前尤为乖巧伶俐,背地里则没少嘲笑她,说她瘦弱、不堪一击、是鹌鹑而非麻雀。

  她听不懂他为何笑自己是“鹌鹑”,又没敢问,一一忍着。

  因为她辈分低,年纪偏小,其他师兄师姐互相帮助,唯独她最好欺负了。

  一定是这个原因。

  为了向师祖学到更精湛的武功,杜栖迟甘愿受小燕师叔驱使,为他爬树摘果子惹到毛虫起疹子、给猫洗澡被抓了两手红痕,有好吃的也全任他先挑。

  然而,师祖只待了三个多月,又携同燕鸣远离开,云游四方。

  杜栖迟想念他们夫妇,也时不时想起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师叔。

  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打压她,她依旧承认,他是年轻孩子中最耀目的一位。

  杜栖迟从未偷懒,唯求缩短和燕鸣远之间的距离。

  往后三年,师祖一家在中秋前后返回,待上四个月左右,又去别处逍遥。

  头一年,杜栖迟仍是被燕鸣远几下打倒。父亲不远千里来陪她过年,她没说一个苦字,她得让他知晓,他的女儿不输于旁人。

  次年,各有进步,她能抵挡燕鸣远二三十招,得到了姑母赞许。

  第三年,除了杜栖迟父亲北上办事,其余人都来了,包括她的母亲和幼弟。许久不见母亲,她想哭,但她忍了,懂事地对他们微笑。

  那一年,她已九岁,武功不再是小辈中最弱的,年末考核,不但胜过郡主家的两个孩子,连应对马家的两位师姐,也堪堪打成平手。

  十三岁的马大师兄知杜栖迟难得见母亲,容她在手底下走了百余招,才以厉害招式将她制服。

  母亲搂着四岁的幼子观战,见自家长女出类拔萃,喜极而泣,连声道:“确实只有大师姐的严苛,方可弥补我们夫妻性子软弱的不足!”

  偏生燕鸣远冷不防冒出一句:“小麻雀如今长进了不少,让师叔试试你功力。”

  他辈份比她高,根本无需参与,却像是故意为难,拳脚相加,招招猛烈,丝毫没留情面,将她逼至山壁。

  杜栖迟已无还手之力,内心的沮丧不言而喻。

  她花了将近四年,终究未能赶上这位小师叔,也许,一辈子也追不上。

  除非,她另辟蹊径。

  那天夜里,杜栖迟鼓起勇气,敲开了四姨的院落,跪倒在四姨父兼表叔的白霜朝身前,垂首道:“小七请求表叔授予凌霄剑法。”

  凌霄剑法,是让她杜家庄名扬天下的凌厉武功。

  白霜朝的武学始于杜栖迟的祖父,机缘巧合下习得钥华阁的武功,成了世上唯一身兼两派所长者。

  钥华阁主为杜氏长女,却因是私生女之故,从不曾正式拜入杜家庄门下。

  杜家嫡传的父亲不在,杜栖迟只好求表叔。

  她语气诚恳,态度坚定,清澄眸子里蒙着一层少见的泪光。

  白霜朝清朗长眸闪过一丝狐惑,但杜栖迟的确是杜家血脉,他没理由拒绝。

  他们一家在山上待了三个月,白霜朝不好在钥华阁公然传授她杜家功夫,便夜间私下传了内功心法、剑诀,让她自行修炼。

  杜栖迟白天苦练钥华阁的东云剑法,晚上研习家族内力和凌霄剑法,连生病也没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