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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2 / 2)


  “总旗,是前天那支马队。”

  孟清和正同手下几个小旗研究哪处防守还有疏漏,听到兵卒报告,头也不抬,“估计又是路过的,不用理会。”

  “报总旗,他们朝山下来了。”

  “恩?”

  孟清和皱了一下眉,起身攀上地堡顶层,居高临下,将墩台之下的一切尽收眼底。青色的武官服,至少也是个百户。长相看不太清楚,身上的气势倒是同沈副千户有几分相似。

  官大一级压死人。孟清和有些犹豫,该不该下去一探究竟。

  杨铎仰头看着墩台,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号角声中,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马队。

  明军朱红色的袢袄,在马蹄卷起的烟尘中仍十分醒目。

  飞驰而来的明军骑兵越来越多,不像是要回城,而是随着号角声不断聚拢到一起,然后调转马头,抽—出长刀,取下马背上的弓弩,再次分开。如一支支锋利的长刀,切开了无垠的草原。

  最远的一处瞭望墩台,已升起了滚滚的狼烟。

  孟清和脸色顿时一变,顾不得墩台之下的那支队伍,直接攀到堡顶,抄起了打火石,几下敲击出火星,点燃了堆积在地堡顶层的干草,随后将打火石丢给刚反应过来的兵卒,“点狼烟!”

  同时回身厉喝一声,“立刻防守,鞑子来了!”

  一句话,如闷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开。

  墩台上狼烟升起,墩台之下的杨铎,已策马赶向前方聚集的明军骑兵。

  孟清和走下二层,亲自抄起一支加装了木刺的长枪,这是专门为在独辕车和拒马之后刺杀敌人准备的。

  枪头不够长,装上坚硬的木刺,直接便能刺穿马身。

  “诸位,”孟清和握紧长枪,目光如刀,再不是几个月前连腰刀都握不牢的孱弱书生,“敌人是谁,敌人有多强,都没关系!只要比他们更狠,更不要命,咱们就能活下来!”

  “孟某不信,老天爷就一定要在今天收了咱们的命去!”

  “更何况,鞑子是敌人,也是咱们的战功!”孟清和提高了声音,“一个鞑子的人头就能升小旗!杀得多了,还有肥羊,有耕牛,有赏钱!”

  在孟总旗的一番战争动员之下,凶神恶煞的鞑子,在这些边军眼中,全都被进行了等价代换。

  原本的紧张变成了兴奋,初临战场的恐惧也变成了激动。

  五十多个边军,全都双眼赤红,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前郎中大人都挥舞着拳头,扯着嗓子和众人一起高呼肥羊。

  草原上,沈瑄率领的三千骑兵已完成集结,杨铎打马上前,“见过副千户!”

  同样的青色武官服,沈瑄已升任副千户,兼领游击将军,杨铎仍是百户,却在全宁卫指挥使麾下得以重用。

  开平卫城中响起了隆隆战鼓之声,城门大开,城中边军手持刀牌枪戟列阵而出。

  号令间,战阵再分,每百人成一阵,横向而列,绵延数里。另有战车从阵中推出,车身装有长矛,木刺,车下载有火炮,并放置十余火铳。

  如果孟清和在场,肯定会一眼认出,这分明是他改造的独辕车升级版!连车上加装的木刺,都和他交代孟虎两人的一般无二。

  战阵之后,城头之上,立起数面战旗,黑色如墨,红色如火,在风中烈烈作响。

  沈瑄率领的骑兵如潮水般分开,杨铎等人继续转道向东,鞑子进攻开平卫,必须尽快将消息传知辽东诸卫。

  鼓声再起。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和战马,如乌云一般压来,行动间卷起惊雷之声。

  城头上,亲到开平镇守的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与卫指挥使徐忠都是一脸凝重,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名十五六岁的高大少年,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着盘领窄袖常服,袍服前后及两肩均有金织盘龙。少年英俊的面容稍显稚气,眉眼之间却英姿勃发,带着掩不去的贵气。

  他便是燕王次子,徐王妃嫡出的高阳郡王,朱高煦。

  第二十二章 再露锋芒三

  叩边的鞑子足有万人。

  远远望去,战马,骑兵,仿佛自地平线处席卷了整片草原。

  明军城头之上,鼓声再变,战车每五辆以铜环相扣,锋矢向北,火炮依次续填火药,大小铁球,泥土,或以车发,或以架桩固定。长牌手着甲护于车旁,火铳手立于车后,战阵中刀枪林立,在鼓声中,明军屏息以待。

  马蹄声渐近,连环相扣的车阵横列,以人力推向前,立起的长牌挡住了迎面飞来的箭矢,发出声声钝响。

  车上锐利的长矛和木刺,倏忽间闪着寒光。

  战马嘶鸣,马上骑士也不免胆寒,出于本能的拽紧缰绳,降低马速。奔驰的战马扬起前蹄,仓促之间,竟有后队与前队撞到了一起,扬起一片沙尘。

  千夫长和百夫长的号令淹没在人吼马嘶中,几不可闻。只能吹响号角,陆续分兵,绕过面前一排排刺猬似的车阵,从左右或战车的缝隙间突进。

  游牧民族是马上的民族,高超的骑术,对战马的控制力,非一般明军骑兵可比。就算被从正规军打成了游击队,只要聚集起足够的勇士,仍能对明朝边界造成威胁。

  北元骑兵越来越近,距离不到五百步时,明军的火炮声响起,烟尘弥漫,分散的大小铁球砸进了飞驰的骑兵之中,落下时,带起了一片血雨。

  战争是残酷的,一旦走上战场,唯一能够支撑自己,保护自己的,只有杀戮,对敌人的杀戮。

  火炮之后,是连声响起的火铳,火药的烟尘与巨响,再一次减慢了北元骑兵的冲锋。

  按照惯例,距离太近,每支火铳只来得及放一次,不想,就在今日,开平卫的火铳兵打破了这个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