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可否借一步说话？”素涵虽然微笑着，却透露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严肃。

  古一羽略微惊讶，这位喜欢花哨打扮又不怎么有正型的星君还从没有这般严肃过，于是点头道：“不敢不去，哪里？”

  二人并未走远，只是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设下结界，以防有人偷听。

  素涵收起笑容，神色极为郑重，拱手一揖，道，“魔尊慈悲，小仙不问魔尊在做什么，只问可否停下？”

  古一羽略有不解，稍微想想便猜到一些，问道：“怎么，仙界不允？”

  见古一羽察觉，素涵心下暗叹古一羽绝非可以糊弄之人，坦言道：“天道有变，此前紫微宫传讯，命小仙在凡人界留心是何之故，而后天生异象，已是天道剧变之象。仙界再发传讯，命我阻止异变……”

  见素涵欲言又止，古一羽笑：“哦？仙君认为是我之故，且不说究竟为何，您准备如何阻止？”

  “……魔尊可否收手？”不是你是谁？素涵省去明知故问的回答，单问古一羽是否收手。

  可古一羽并不回答，而是问素涵：“敢问仙君，你这一路看着我做的一切，可是觉得我做错了？”

  “不曾。”

  “那我为何要收手？”

  “……”素涵答不上来，古一羽做的事并没有违背普世价值观，相反她正积极的为凡人界众多人谋求更好的生活。请她收手，只不过是仙界的一厢情愿。

  古一羽的笑容带着嘲讽：“天道无常，天道不仁，再怎么变也是天道自己的事。若天道认为我所做之事有违天道，自毁降下天罚，何须借他人之手？你仙界有大神通者可推算天道走向，那就能依着自己心愿改变天道？天道的改变，怕是对仙魔界不利吧？又或者……只是对仙界不利？”

  素涵无言以对，但又道：“小仙自问是明白魔尊一些心思，魔尊恐怕并不在意仙魔界会如何？”

  “不错，仙魔界甚是无趣，魔界一群疯子，仙界一群傻子，哪比得上凡人界生机勃勃？”

  “那魔尊一定不愿见到倾注了您心血的凡人界被毁的样子？”

  古一羽闻言眯起眼睛，遮掩了自己的不快：“你是在威胁我？”

  素涵苦笑：“我怎么敢。”

  ☆、第89章 封印了魔神

  素涵身为紫微宫星君，却并非能做主的那一个，面对魔神的不快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并非小仙威胁魔尊，只是……仙界的做法也并非都那么和善，若是知晓天道异变是因为魔尊所做这一切，即便无法伤到魔尊本身，也会想办法阻止道德院和青阳城。”

  “呵，也不知你们修仙修的是什么。”古一羽轻嘲了一下，她在仙魔界多年，早就知道仙界并非那个无欲无求的理想乡，只是仙人手段更加温和，自控能力也更强些，但不代表他们会坐视自己权益受到损害，“因为利益，便要向凡人动手？”

  “仙魔本不该过问凡世，魔尊所谓，已是动了凡人界本应有的命运。”

  “不问凡世是仙界的规矩，管不到我魔界头上来。再说，你又怎么能确定凡人界应该是什么样？自天河出现，便产生了没有灵根的凡人，不能修炼之人就该劳苦一世？”古一羽反问道。

  素涵垂眸：“那也是该由凡人自己醒悟。”

  “修者占尽凡人界好处，又怎么舍得分与凡人？这都几百万年了，凡人界竟然连一个凡人执掌的政权都没出现。这么长时间要是放蓝星上，从猴子直立行走进化到冲出蓝星都够用了。”

  “蓝星？”素涵不解。

  “这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仙界那帮人，敢动凡人界，就别怪我杀上天庭。”这一瞬间，魔神的杀意直面素涵，可怜的紫微星君从未上过战场，这一下登时骇得他冷汗直流，充分理解了一下什么叫杀气。

  但这杀意也只是一瞬，古一羽又恢复她日常的样子，素涵见状，明白自己是劝不动这位恣意妄为的魔神了。

  “可我始终不明，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做着一切？”素涵换了称呼，这却是想为自己求个明白。

  古一羽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笑道：“你或许不信，我是真的想看一看，飞升不是所有人唯一的目标、而是百家争鸣、创造无数灿烂文明的世界。”我不要这个只是虚度了光阴只求长生的世界，我要那些由凡人所创造的众多灿烂文明，即便是像前世的林塘那样求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也比这样只求飞升而扼杀其他可能性的世界美丽太多。

  “我……不懂。”素涵皱眉，会有这样的世界？

  “因为你没见过。”

  “魔尊见过？”素涵不禁想到方才古一羽脱口而出的蓝星。

  古一羽的笑容中多了一抹怀念，“见过呢，所以我才说仙魔界无趣的很啊。”

  有了素涵这番算不上警告的谈话，古一羽不得不在意起仙界的态度。

  照古一羽这个搞法，用不了几百年，凡人界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对仙魔界来说绝对算不上好事。

  因为古一羽并不教导众人如何清修，她是在用科学修仙做幌子，挑起众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们会被这*推动着不断的探索，终有一天他们会想知道四方结界之外有什么，天河之上有什么，虚无海深处有什么。而他们如果想要探求这些一无所知的东西，必定不会再有心情去清修，便是修行，也只是为了增加寿元，以便继续去追求探索。

  飞升会被弃之如敝履，仙魔界不再有新的修者飞升上来，那时候仙魔界也将被迫发生改变，或者成为一潭死水，或者被卷入这变革的大漩涡。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仙界乐于见到的。

  仙界自封神之战开始，便非常重规矩和秩序，拒绝接受异常，以防止在发生内乱。对于修仙者来说，仙道贵生，能不杀生尽量不杀，战乱什么的更是要阻止。但古一羽不一样，虽然并非渴望战乱，但却并不安分，竞争才是她要的，而战争……似乎无法避免。

  古一羽相信仙界的节操，他们一定会为了阻止这场变革而毁灭这一切的源头，比如古一羽，比如道德院，比如青阳城。

  还不行，青阳城的力量还太小，至今为止也只有青盟而已，这也才只是不到凡人界十分之一的力量。基础农业的推广还没有覆盖整个凡人界，工业也只在青盟以及一小部分门派中发展起来，研究院目前能够做出点成绩的也只有两三家，全民教育甚至连青盟内部都没能普及。

  发展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了。古一羽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她应该放慢速度，慢慢的改变凡人界。

  但是古一羽也不能慢。

  她等不急，看到凡人麻木劳作的眼神，看到被奴役的外门弟子不甘的愤恨，看到修者为争夺秘境资源时的丑态，想起自己再魔界苦苦求生的艰难。

  修者不论男尊女卑，只看修为高低，强者为尊。但凡人不一样，男子天生比女子力大，女子又担负繁育之职，外事上争不过男子。若是由着他们按着进化规律发展，保不齐那天就出现了女则女戒一类的东西，古一羽厌恶透了那个把女人当作玩意儿的时代。

  古一羽心想，这不是她想要的世界。

  幸而这个世界有修者，幸而他们还来不及给女子带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