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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接近(2 / 2)


  姬朝宗要来家中吃饭的事,自然没能瞒过顾婉,她在夜里就知道了。

  彼时她正沐浴完,靠在榻上握着本书,由侍棋替她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听到母亲院子里小丫鬟的回话,她握着书的手一收,心脏也不受控制地一紧。

  扑通,扑通——

  就像是从前听到他的名字时,产生的感受一般。

  带着无尽的欢愉。

  可很快,隐秘的欢喜便被旁的情绪所取代,坐落在软榻上的女子低着头,抓着书本的细白手指恍如骷髅白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丫鬟不明白是怎么了,想偷偷掀起眼帘看一看,却被侍棋挥退,“你先下去。”

  “……是。”

  等人走后,室内好像又恢复成原本的静谧,侍棋有些不安地蹲在顾婉身后,连句话都不敢说,可顾婉却没有沉默许久,她在一瞬地沉寂后,沉着嗓音发了话,“明日让四喜过来一趟。”

  侍棋眼皮微跳,看着眼前纤弱的身影,似是张口想说什么,但想到姑娘近来的脾性还是低了头,轻声应道:“……是。”

  *

  翌日。

  顾攸宁带着半夏出门。

  东院离西院有些距离,加上顾攸宁也没有特意要打听的意思,自然不知道姬朝宗要登门的事。她今日是有事出门,不好让不认识的人跟着,和半夏在街口下了马车,佯装要买东西让车夫在这等着,而后便带着半夏另包了一辆马车往通贵巷去。

  通贵巷只是一处最普通不过的居住区,虽然名字取得好,但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些下九流的人物。

  等到一间民宅前。

  戴着帷帽的顾攸宁由半夏扶着走下马车,让车夫在这候着,半夏上前敲门,并不是寻常的敲门,而是间歇地三下,再三下,门才被人从里头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看着站在外面的主仆二人,没有说话,而是让开身子请她们进来,待把门关好后,连忙屈膝朝顾攸宁请安,低头垂首,语气也十分恭敬,“小姐。”

  “泰叔,你快起来。”

  顾攸宁的脸上也不复平日的那副冷淡模样,亲自弯腰把人扶人起来。

  等把人扶起来后,半夏适时说了一句,“泰叔,小姐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顾泰自然应允,请两人往里头走,不大不小的一间民宅看着就不像是有人常待的样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里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大概是知道顾攸宁今日会来,茶倒是早就备好了。

  这会先给顾攸宁倒了一盏茶,而后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椅子上。

  顾攸宁一向不喜欢喝茶,更何况今日是有事要问,哪会把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等人入座后便直言问道:“泰叔昨日着人送来的信里说有事发现,是不是……”

  她一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查到了什么?”

  面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急切,就连覆在膝盖上的一双手也用力握着,力气大的连骨节都露出来了,可她却好似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顾泰也没有隐瞒,“属下这次沿着宁阳关又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大少爷的踪迹。”

  听到这个——

  顾攸宁脸上的神情微顿,这样的话她这三年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可每回听到,她还是忍不住伤心难受,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哥哥真的已经离世了?那次战火那么严重,或许哥哥也跟父亲一样死在宁阳关外了。

  可是……

  她覆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微微曲起,尖锐的指甲用力压着腿上的皮肉,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

  她就是不信。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见不到哥哥的尸体,她就会一直找下去!

  一直,一直……

  找下去!

  顾泰知道她心里难受,可他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好说起另一事,“但属下这次有其他的收获。”

  果然,顾攸宁听到这话便顾不得再伤心下去,忙抬了脸问道:“什么?”

  顾泰问她,“小姐可还记得从前将军身边的副将?”

  顾攸宁想了想,开口,“魏庆武?”

  “是。”

  顾泰点头,脸色沉了一些,“当初魏庆武和将军一起战死沙场,他的家人闹得最厉害,夫人甚至还被他们推搡过。”

  这些事,顾攸宁自然记得。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父亲是逆犯,甚至以为宁阳关大战乌恒,是他自己知道事情败露不敢回京,索性战败乌恒,带着长胜军长眠于宁阳关外。

  事情传到京城的时候,长胜军的家属们顿时就闹了起来,全不顾事情真相如何,直接闹到了顾家。

  他们完全不顾母亲的解释,就像疯了一样来声讨他们。

  而其中闹得最厉害的便是那位魏将军的夫人。

  魏庆武算得上是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原本不过是乡野农户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只有一身蛮力,因缘巧合救了父亲,后来便追随在父亲身边。

  此后两人一同征战。

  他是个拼命的,很快就被父亲提拔到了副将军的位置,算是父亲的亲信。而他的夫人文香兰从前更是时常来家里,陪母亲聊天解乏,知道她喜甜,每次还会带来不少自己做的糕点。

  那个时候,她唤她“文姨”。

  后来文香兰撺嗦旁人一道来闹的时候,她恨过她。

  她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变得那么快,前几日还抱着她说“我们阿宁真是越来越好看”的妇人转头就能厉声斥骂他们,可母亲和她说,不要去怪他们,他们也只是被悲伤蒙蔽了眼睛。

  等他们想通了就好了。

  可还没有等他们想通,母亲却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顾攸宁的目光涣散了许久才恢复了原本的光亮,到底是长大了,从前想起就激动难忍的事,如今也只是在心间泛起一点点涟漪,她重新掀起眼帘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问他,“魏家不是几年前就已经搬离了京城?他们家有什么问题吗?”

  “属下查到魏家人如今在宁阳定居,而且……”顾泰声音一沉,放在桌上的手也跟着一紧,“魏庆武的胞妹魏初蕊如今还成了宁王的姬妾。”

  顾攸宁一怔,“宁王?”

  当今天子除了嫡出的太子萧成君之外,如今还活在世上的一共还有三位皇子,二皇子萧成则,庄妃之子,九皇子萧成敏,继后秦昭华所生,还有便是那位宁王萧成献,虽征战勇猛却因为出身不高,在父亲死后便被当今陛下分派到宁阳驻守。

  宁阳关,魏家人,宁王……

  顾攸宁突然沉默下来,可顾泰的声音却还没有间断,“属下觉得奇怪,所以特地去打听了一番,发现这位魏初蕊居然还有个女儿,如今已有三岁。”

  顾攸宁眼皮微跳,三岁?

  那岂不是在父亲还没去世的时候,这位魏初蕊就已经和宁王在一起了?不,不对……她明明记得父亲征战宁阳的时候,那位位魏初蕊还未出嫁!

  母亲还想替她张罗婚事……

  她心下隐约有了点头绪。

  顾泰虽只是护卫,往日不曾上过战场,但毕竟跟着顾廷轩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又岂会什么都不知道?这会他便沉声说道:“以乌恒的兵力,绝不可能战胜将军带领的长胜军,而长胜军跟随将军这么多年,更不会轻易被小人挑唆。”

  “除非……”

  “除非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长胜军里出了叛徒。”顾攸宁接过话。

  “是。”顾泰应道:“宁王从前在几个皇子里是最不起色的,可宁阳关一役后,他却率先被陛下封了王还赐了封地,如今在朝中风头无二。”

  “小姐……”

  顾攸宁没有出声,她的脸在日光的沐浴下,一点情绪都没露,四平八稳地好似根本没听到那些话,可她覆在膝盖上,那双无人瞧见的手却早已经被她攥出了血肉。

  血顺着手指一点点往下坠,很快就在地上洇成了一小滩血迹。

  半夏自然瞧见了,脸色一变,刚要动身,就听顾攸宁开了口,“我知道了。”

  “时间差不多了。”

  她把受伤的手藏了起来,站起身,道:“我该回去了。”

  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顾泰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送她出门的时候,倒是低声劝了一句,“如今宁王位高权重,势力不浅,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想调查他无疑是以卵击石,小姐……”他拧着眉,虽然心中怨愤不平,但还是劝道:“您千万要小心,切莫轻举妄动。”

  “如今将军留在世上的血脉也只有您和小少爷了。”

  知道她的脾性,顾泰又道:“您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小少爷。”

  话落见顾攸宁神色微动,还想再劝便听少女说道:“我知道的,泰叔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又和人说,“哥哥的事还得拜托你。”

  顾泰小时候被顾九非捡到养在家中和顾廷轩一起长大,后来便成了他的护卫。他孑然一身,无妻无子,此生唯一的目标便是查清三年前的真相以及找到顾天和的踪迹……不管是生是死,总得有个答案。

  “您放心,属下休息几日便继续去查。”

  顾攸宁谢过他又留了一笔银钱才登上马车,一路主仆二人皆无人说话,半夏替她包扎伤口,直到换了马车快回到顾家的时候,车帘掀起,顾攸宁看着巷子里的四喜和一个青衣男子,无情无绪地那张脸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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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茬很快就过去啦!

  本来想直接这章写完的,但我发现字数太多了,下章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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