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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 黑衣之手(2 / 2)




「哎……」



看到大伙这个样子,俊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声不吭地交抱双臂再次深深地坐了下去,把沙发弄得咯吱作响,一脸愤懑地合上眼。



「其他人呢?」



亚纪问道。



「那还用说」



俊也不开心地如此答道。



3



在客厅里变得无比凝重的气氛之下,芳贺平静地催促步由实



「……步由实同学,请说吧」



「…………是……」



步由实虽然应了一声,但后面一句话都没有了。



「…………」



亚纪听着对话心想,事情果真发展成这样了。



尽管有些对不住俊也,但她觉得这种情况已经无法避免了。



亚纪认为,不管俊也多么不情愿,『异界』都会主动缠上空目。亚纪觉得,那是因为空目自身正呼唤着『异界』。



如今,空目与『异界』是不可分割的。



然而,亚纪本人并不讨厌这样的状况。



因为要不是遇上这样的事,亚纪基本帮不上空目的忙。现在连接着亚纪与空目的最强牵绊就是『异界』。



要是没有它,空目身边根本没有亚纪的位置。



……至少亚纪是这样想的。



到头来,亚纪为了能够站在空目旁边,不管是他人的不幸还是俊也的心都能当做利用工具。其实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步由实和俊也,也无颜面对空目。



尽管亚纪对自身强烈的自我主义觉得反胃,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坐在这里。



就算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亚纪还是没有变。



她一定是认识到了什么才害怕自身的改变。



亚纪想要的是历经风浪依旧不变的强大,然而这种东西应该不能称之为强大。



一想到这里,亚纪就感觉自己要沉进内心的深渊中,但亚纪听到了步由实开始讲话的声音,返回到了现实中。



她摆着无比平静的表情,进入聆听的模式。



亚纪的强大,仅仅在于掩饰。



事到如今什么也没有改变。



「————现在想来,感觉那时候就是一切的开端」



在大伙的注视之下,步由实总算开口了。



「……最先变得不对劲的是我哥哥。哥哥在四月底患上了失眠症,其间总说出幻听和幻觉的内容,有时候就像变了个人」



步由实首先用上大学的哥哥做铺垫,就像在压抑自己一样,用淡漠的口吻开始讲述



「我曾以为……那就是普通的失眠症,也以为能够治好。可是大约两个月前,哥哥飞奔出家门,喊着莫名其妙的话冲上了山,用自己的皮带在树上上吊了」



「!」



「哥哥最终没能得救。是上吊……自杀」



「……」



这个冲击强烈的开头,令武巳噤若寒蝉。



亚纪平静地听她讲述。



步由实淡然讲述事情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但随着她讲到后面,不同于可怜的另一种感觉开始从步由实的表面渗出来。



「哥哥是直接被皮带绑着吊在树枝上的」



步由实死死地注视着桌面上的一个点。



「就像是一只人偶被绑在树上似的。死因听说是窒息,哥哥的脸胀得很厉害,颜色发黑发紫」



步由实讷讷地开始描述。



「眼睛张得很大,充血通红的眼睛几乎要飞出来。眼球在淤血的压力之下被顶出来。嘴唇也很肿,颜色很不正常,嘴角冒着泡沫。皮带深深陷进脖子里,样子变得十分丑陋。手和脚无力地撒开,悬在半空中……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扭曲,就像一个坏掉的玩具……」



她讷讷地,讷讷地继续做着异样的描述。



这份异样渐渐加剧,明显脱离常轨的气氛开始笼罩在步由实身上。



「…………」



亚纪和俊也相互看了看。



武巳样子茫然,空目冰冰冷冷,都分别凝视着步由实。



步由实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地盯着下方一动不动,继续往下讲。



步由实的异常体验,现在由状态异常的步由实开始罗列出来。



………………







步由实的哥哥自杀了。



正因为他遗书也没留,情况十分诡异,所以他的自杀被当成了他不堪病痛折磨,不然就是由疾病直接导致的事故。



这没什么令人怀疑的,只是很不正常。



步由实当时自然也是那么想的。因为当时哥哥在生活中时不时地表现得疯疯癫癫,明显呈现出『生病』的样子。



『……有人在喊我』



『你看不到么?』



『别进来…………!』



哥哥有时会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有时还会放声大叫,但步由实一直觉得哥哥总有一天会康复……因为他哥哥不犯病的时候的就是那么平静,直到出事不久前都一直在照常上学,正常上课。



哥哥通常就跟平时一样,发作也只是偶尔出现。而且他似乎一直硬着头皮掩饰,为了尽量避免周围人发觉而故作平静。



他发作的时候会吐露诡异的话来,不然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让任何人进去。



在那种时候,要是想要进屋就会遭到病态的抵抗。他会用很可怕的样子瞪过去,对擅闯的人怒吼。那真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对,那真的是患病了吧。



所以,他的自杀虽然让人觉得很突然,但没有可疑之处。步由实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哥哥自杀是失眠症造成的,认为那是一种神经疾病。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步由实察觉到事情真相的时候,是在哥哥死后过去两周的时候。



……那天,步由实进入了哥哥的房间。



她觉得那么做并没有特别的原因,更确切地说,她其实基本不记得了。



不知为何,她那天的记忆非常模糊,几乎完全缺失,但零零碎碎地记得一些事,整个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进入哥哥房间的步由实,发现桌上放着一本没见过的书。哥哥死后,步由实进过哥哥房间好几次,但完全不记得放着那样的书。



她觉得很可疑,于是瞧了瞧,发现那似乎是学校图书馆的书。她记得那是一本很薄的册子,具体怎样想不起来了。只是,她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本册子,然后封面背后摁了『禁带出』的印章。步由实记得那印章她从来没见过,特别令人印象深刻,象征性特别强,不知怎的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



她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就是感觉那个图案能牢牢地吸引眼球。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高到令人发晕的地方向下望时,身体发软同时又被强烈吸引的可怕眩晕感觉。



步由实顿时感觉天昏地暗,然后就像被引诱着一样开始通览那本书——————之后的记忆就没有了。



她就像被吸进去一样被文章深深吸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早上。



标题内容统统不记得了,最后怎样也没弄明白。



等注意到的时候,那本册子隔了一晚就无影无踪了。



如果不是经过了一整晚,甚至都会觉得那是一场梦。



但是,总有种类似直觉的感觉在告诉步由实,不是那个样子。



『————今天我在图书馆借了书,不知不觉间混进了没印象的书喔』



她突然想起了哥哥说过的话。



这件事发生在她哥哥变得疯疯癫癫之前,被她完全忘记了。她记得那时候,哥哥拿着一本薄册子。虽然不记得了,但应该就是那本册子。



她的父亲是学校图书馆的图书管理员,于是她试着问过父亲记不记得。



可是父亲答案是否定的。



她虽然很好奇,但最后不得不放弃。别说是线索了,连东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连那本册子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让步由实感到可疑。再这样下去,她就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与精神状态了。



然而没过多久,事情便发生了。



以那一天为分界线,步由实开始能够看到怪异了,知道哥哥自杀的时候在害怕什么,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步由实担惊受怕的生活,便从那一刻开始了。



最开始是梦。



发现那本册子后的头一个晚上,步由实做了这样一个梦。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然后背后传来咿的一声,门打开了。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只见敞开的门那边,挂着一具吊死的尸体。



然后她就被惊醒了。



在那之后,那个上吊的梦每天都在继续。一睡着就会做同样的梦。



步由实没多久便患上了失眠症,屋里整晚都点着灯,整夜都无法合眼。



她不是不想睡觉,她是害怕睡觉。



她害怕梦到尸体,但更有种莫名的感觉,像是要被梦境召唤过去。



她感觉吊死的尸体总在梦中等候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来到梦中。



这件事她没办法对任何说,也没办法找人商量。



要是说了那样的事情,好的话会遭人冷眼,坏的话搞不好会被送医院。



她不能因为那种事让爸爸担心。



步由实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如今更是只能跟爸爸相依为命。本来在哥哥出问题的时候,爸爸就坚决不允许他去精神科。



爸爸一定是死不承认自己的孩子有精神病吧,所以步由实也像哥哥那样,拼命地掩饰,故作镇定。



她起初还能勉强应付,但是————那个吊死尸体最终从“梦境”中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步由实就总能听到绳子轧轧作响的幻听了。



就是在那之后。



步由实能够看到“那东西”了。







「…………就是在那之后。我眼角就总能看到吊死尸体的影子了」



步由实静静地讲到。



「现象发生在幻听加重之后。当时根本不值得在意的琐碎声音,听上去变得就像人的声音了」



她垂着头,直直地盯着桌面。



「我无意间听到了某种声音,感觉就像在对我说『过来吧,过来吧』。就在那个时候……我头一次看到了那东西。我在教室里向窗外望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在遥远那头的大学院地里,树荫下有个吊死尸体一样的影子」



「…………」



「我大吃一惊,又定睛一看,结果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我本以为是噩梦导致神经过敏才出现了幻觉。那个时候……还仅仅只是这样。不过在那之后,我动不动就会看到吊死尸体」



步由实说话的口吻缓慢而郑重。



「那东西只会在眼角瞬间闪过,根本没办法看清。在飞驰的巴士上,窗外会瞬间闪过吊死尸体一样的东西……大致就只有这样的现象。



不过看得到的次数不断增加,出现的地点也越来越近。最开始只是几天看到一次,现在一天会看到好几次。最开始我实在校庭中看到,甚至会映在校舍的窗户上,如今一天会好几次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东西出现在校庭方向,又出现在走廊方向,然后又换在屋子那头,现在则在窗户外头。那东西正在靠近……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我逼近…………」



大伙都屏住呼吸听她讲述。



她说明严重性的言语十分文雅,然而用这样的语言来说明自己的困境,乃至来诉说亲生哥哥的不幸,又实在太过平淡了。而且她还总是非常细致,非常离奇地加入不必要的描述。



她的样子显然不对劲,完全不像正常的精神状态。



她所诉说的对父亲的担心之情,听起来非常得空洞无力。



莫非她在控制感情?



还是说,她已经疯掉了?



亚纪脑中顿时闪过这样的想法。而就在那一刻,步由实的语调突然升高,以明显的病态火热态度继续讲述



「于是————我在弄清楚那东西向我不断逼近之后,一下子害怕起来。我就在想……那东西彻底逼近之后会怎样。那个时候,尸体离我已经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我在厕所里看镜子的时候,我能看到镜子里隔间上方的缝隙间有根绷得紧紧的绳子,就像有人在隔间里上吊了一样。当然等我回过头去时,那里并没有什么绳子。在这种越来越真实的幻觉中,我开始觉得我看到的是命运。哥哥一定也看到了这样的东西。而我正在看着哥哥之前一直目睹的东西…………」



步由实的语速越来越快,就像被什么给附身了一样,话语滔滔不绝地从口中流出来。



「弄成这个样子……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一直都不想去思考,但哥哥变奇怪后的言行深深影响了我。吊死的尸体要是到我身旁,究竟会怎么样?我会像哥哥那样发疯发狂上吊自杀么?强烈的不安的想象在我脑中不停地打转,我真的觉得这样下去搞不好会疯掉……」



步由实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



「而就在我惶恐不安的时候,“吊死者”还在出现。半夜醒来会看到床的脚头前挂着“吊死者”。那双空虚的眼睛俯视着我,与我视线交汇。他的脸上被阴影遮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能看到他那只张得很大的眼睛十分浑浊,毫无神采。细细的绳子深陷进脖子煞白的肉里,脖子被拉长了一大截,形状变得毛骨悚然。挂在那里的已经不是“人”,而是“物件”。绳子陷进被拉变形脖子里,简直就像跟那拉长得匪夷所思的脖子化为了一体,绳子拉长,脖子发白扭曲,绳子、脖子、拉长的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脖子…………!」



步由实的话语突然失控,就像坏掉的唱片跳针了一样。



「…………!」



亚纪看着她的样子,感到一阵寒意在背脊上穿过。



「……步由实同学!」



芳贺抓住步由实的肩膀,厉声呼喊她的名字。



随即,步由实的语调一下子稳定下来。



「…………于是苦恼不堪…………最后背着爸爸偷偷去了精神病院。尽管我对于去那个地方……免不了有些抵触就是了…………」



她恢复到了原本淡漠的声音。



亚纪对那个激烈的变化感到不寒而栗,回过神来的时候,喉咙已经干渴得不得了。



俊也也跟亚纪一样,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俊也咽了口唾液,总算强行地把声音发出来,向步由实问道



「……那个地方?」



「…………是医院。精神病院」



「是“内阵医生”么?」



「是的」



步由实点头肯定。



自己主动去当地知名的精神病院,心理上想必确实会有所抵触。但光看她现在的情况,的确需要精神科的治疗。



「…………」



步由实一时沉默下来。



此时空目开口了



「……我有几个问题」



步由实头也不抬,低声回应



「请问」



于是空目问道



「只有你自己能看到那东西,身边的人看不到么?」



「是。我不动声色地问过我的朋友,应该是没有看到。哥哥出问题的时候,也只有哥哥能够看到,而我看不到」



空目沉吟一声,皱紧眉头,向身旁的菖蒲看去



「这边这个女孩子,你看得见么?」



「…………是,看得见……」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得到,步由实脸都没抬。



不过,空目似乎相信了那番话。



「是么,那就表示我们还没有了解到本质的情报呢」



空目说着,向半空中凝目而视。



他突然问出奇怪的问题,又莫名其妙地想通了。亚纪大惑不解地向空目看去。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武巳也没弄明白的样子。



空目回答了武巳的提问



「『异界之物』都有『故事』,有人听到它们的『故事』,它们就会“感染”。但是,我们还没有看到吊死尸体。既然菖蒲能够看到,那就代表她并非无法感应。这也就表示,真正的『故事』并非她刚才诉说的事情」



闻言,步由实喃喃说道



「我…………没有撒谎」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刚才所说应该是真的,但不过是表层现象」



空目摇摇头,接着说道



「我觉得你刚才讲的只是“现象”,并没有谈及异界之物的“本质”。如果刚才讲的是“本质”,那我们现在应该看得见吊死者的影子。



然而我们现在并未看到,这也就表示我们没有“感染”。那应该是被隐藏起来的情报,也可能是被遗忘的情报。从你刚才所说的来考虑……恐怕“本质”就在那本消失的册子中……当然,这不过是我的想象,一种假说而已……」



「……?」



空目这番话让亚纪十分在意。亚纪很佩服空目愿意对这个危险女人说的话照单全收,不过那种感情与现在令她在意的事情略有不同。



正当空目准备问的时候,被芳贺拍手打断。



「……噢噢,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他一边轻轻拍手,一边发表感叹



「你的方法论果然很优秀啊,“魔王陛下”」



「…………」



「你一定以比我们快上好几倍的速度发觉事件的本质吧,不过非常可惜,你的本事属于“非人类”的技术,我们用不来,与此同时还极其危险」



芳贺非常惋惜地笑了起来。空目毫不介意,漠然置之。



「哎呀哎呀……」



芳贺耸耸肩。



这时候亚纪将刚才在意的时候投向空目,问道



「……不过啊,恭仔……」



「什么事?」



「虽然搞不懂那是怎样的思维……总之你说过,如果那位学姐所说的是“本质”,那我们应该也能看到『吊死者』是吧」



「……嗯」



空目点头。



「那就表示,『吊死者』现在就在这里咯?」



「没错」



「……嗯,我知道了。我弄明白了。还以为是怎么跳跃的呢……」



亚纪点点头。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



武巳没有明白这番对话的意义,一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的样子。他一时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隔了一会儿明白了对话的内容。



「咦?…………咦!怎么了?怎么回事?」



「都说了,那东西在的。……你现在惊讶个什么劲啊」



亚纪吃惊地低语道。



「可、可是……是真的么?」



「大概就在那扇窗户那边。刚才菖蒲扯了我的衣袖我就觉得奇怪了,而且学姐说的时候一直刻意不去看窗户。虽然我什么也看不到,但菖蒲能够看到。那东西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菖蒲一脸老实地点点头。空目交抱双臂思考起来,大家则一齐把目光投向了窗户。



随后步由实静静地开口了



「……在的」



亚纪下意识重新转向了步由实。



「那东西一直都在那里,一直都隔着蕾丝窗帘盯着我们」



说完,她的嘴上露出抽搐的笑容,就这样毛骨悚然地嗤笑起来。



「…………」



亚纪抓紧自己的胳膊。



只见武巳的胳膊上已经冒起了鸡皮疙瘩。



「原、原来在的啊……」



武巳提心吊胆地向窗户望去。窗外是邻居家的墙壁,不过花边的影子看起来有些阴森。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是错觉。但是刚才大伙说就在那里,武巳无法泰然自若。



呵呵呵呵…………



步由实不停地笑。



尽管他的嘴上在笑,但不像开心,更像痛苦,就像是肺部痉挛一样泄出抽搐的笑声。



在有些躁动的气氛之下,空目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就像那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一样,继续问出问题



「……『噩梦』『幻觉』『幻听』……按你所说,应该是这三种症状吧」



空目接着说道



「失眠和自闭我觉得是这些症状引发的『结果』。而且之前听你说的症状并非“本质”。情报目前仍然不足」



空目向步由实看去。



「书的内容想不起来么?」



「……对不起,完全不记得了」



步由实收起笑声,异常老实地回答了空目的提问。



「连书名和作者也不记得么?」



「是,完全不记得」



「……册子的外观记不记得」



「是,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不过说不定一看就认得出来」



空目稍稍敛目,沉默下来。不久,他睁开眼睛,转变了提问的方向



「……梦境还有幻觉中出现的吊死尸体,不是你哥哥?」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不是」



「何以见得?」



「就是那种感觉」



「另外还有没有忘记的现象?」



「这个嘛……」



「不管多么琐碎的事情都可以,有没有可疑的事情?」



「啊…………确实有件事没说过,有时候还有……类似游症的症状……」



在空目的催促下,步由实稍稍犹豫之后作出回答。



空目眯起眼睛。



「梦游症……?」



「啊,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况。因为做梦而睡不着,所以上课的时候非常困,在那种时候一放松下来,意识就会突然消失。



……总之就是意识睡过去了,不过那个时候不会做那个梦,但是就算上课睡觉也没有被批评过一次。虽然没有记忆,但笔记却做过了。不过那字非常难看,不像是我的笔记……那也很正常呢」



步由实笑了起来。



这番回答非常正常,她在独自讲述时的异常性完全销声匿迹。



那张表情非常清爽,俨然就像双重人格相互切换了一样。



面对这个现象,亚纪皱紧眉头。



芳贺看准对话告一段落,说



「…………怎么样?听完之后,要不要提供协助呢?」



然后他向大伙扫视了一圈。



「我想情况已经清楚了。步由实同学现在的状况十分紧迫」



芳贺探出身体,接着说道



「是“你们”来办还是“我们”来办,如何决定全看你们的答复」



这显然是在强行要求大伙做决定。



他的话中在隐射——“我们”的做法是很粗暴的,你们想必非常清楚。



芳贺注视空目,问道



「……如何?」



俊也发表自己的意见



「…………空目,我认为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



亚纪说道



「我无所谓,恭仔想怎么样都行」



武巳连忙跟着说道



「啊,我也听陛下的」



空目双臂交抱,闭着眼睛,弄清大伙的意思之后——



「让我保留意见」



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既然事关大伙,我想先统一意见。现在下决定确实会有分歧」



「也是呢……」



听到空目的回答,探出身子的芳贺凝视空目。那柔和的笑容中隐隐闪过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色。



「……你认为我会接受那种答案么?」



「你接不接受,我不感兴趣」



空目将芳贺平静的恫吓直接放空。



「为什么?」



芳贺问。



「我说是大伙的总体意见。我们接不接受才是关键」



空目干干脆脆地说道。



「那就是你的回答么…………」



芳贺对语气坚定的空目微微一笑。



就算芳贺掌握着空目他们的生杀大权,空目依旧一步也不退让。



老实说,这场对话剑拔弩张,亚纪不禁屏住呼吸。



「…………算了,就听你的好了」



但芳贺干干脆脆地妥协了。



「我就再等明天一天吧。得出结论之后请打我手机,但还请尽快。时间拖得越久,步由实同学就越危险,这件事请别忘了」



芳贺说完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步由实同学,我们走吧。期待诸位定能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芳贺笑了起来……就像将刚才的恫吓忘掉一般,笑了起来。



步由实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来。



「…………有劳了……」



说完之后行了一礼。



「…………!」



这一刻,亚纪感觉看到了步由实正常的精神。



不知是不是搞错了,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就像是豁出命来一样。



没一会儿,步由实便恢复了原本的阴沉表情,离开了房间。



亚纪默默地目送步由实离开,不禁自问。



————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步由实?



那是类似“直觉”的东西。



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疑问,就连亚纪自己都无法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