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黄泉之实(2 / 2)
「……这就是源头呢」
随后他瞥了眼上面写的字,没几秒钟便兴致索然地把纸片递给了亚纪。
空目想必已经将文字记下来了,所以纸片已经没用了。
俊也也凑上去看亚纪正在看的那张纸片。
他最开始无法分辨纸片上是什么语言。
但随着眼睛渐渐适应,发现那是非常怪异的日语字。
怪异的字中掺着片假名,因为没有平假名,很难读。(※译注)
字的形状歪歪扭扭,还带着弧度,右边宽左边窄,写法非常奇怪,就像凹面镜映出来的一样。
这种极具特征的扭曲方式,看久了似乎会造成眩晕。
特别怪的文字,在纸片上写着特别怪的文章。
————末子乃人之子亦为神之子亦为魔之子。
两兄弟之中应将其兄奉献给神将其弟孕育成神。
「…………这是什么意思?」
俊也皱紧眉头。
「不知道」
空目这样说道,随后向半空中看去。
三个人各自陷入沉默。
大伙久久地坐在地板上,一声不吭地陷入沉思。
※注3:约翰·迪伊是英国著名数学家、天文学家、占星学家、地理学家、神秘学家及伊丽莎白一世顾问。
译注:二战前的正式文书使用片假名(与汉字并用)。
2
菖蒲下楼问过抽屉钥匙的事情之后,又回二楼去了。
一楼的客厅里还是原来的三个人被留了下来。
棱子、武巳还有步由实三个人从一早起就一直在喝茶。
武巳和棱子并不是在偷懒,他们的任务是在这间客厅里待机,向步由实询问具体情况,跟步由实交谈来排解步由实的忧虑。
可以说他们几个是多余的。
实在不能让逝者的亲属跟着一起搜查房间,不过老实说,七个人挤在一个屋里也太碍事了。
于是被认定派不上用场的武巳就被赶了出来。
武巳对此很不满意,但棱子并不介意。
「……学姐读怎样的书?」
「啊……我不怎么看小说之类的……」
因为在这几十分钟里,棱子已经和步由实基本打成一片了。
「完全不读书么?」
「嗯……我算是体育赛系的」
「体育赛系?」
「排球」
「啊,话说学姐的个子相当高呢」
「……嗯……不过现在暂时跟社团请假…………」
棱子和步由实就像这样闲聊着。
棱子当初听武巳说的时候,还在担心步由实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两人说着说着,隔阂就渐渐打破了。
步由实也因此渐渐展露出本来的性格。
于是棱子弄明白了,步由实虽然因为不安而精神失常,但应该还是个普通人。
她有时会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到处张望,但棱子把那样的行为解释为那起事件造成的神经过敏来解释。
光是窗外熟知的影子摆了摆,步由实便会大惊失色地转向那边。
棱子在发觉到这件事的时候,下定决心要跟步由实再多说说话。
棱子觉得聊天能够分散注意力,缓解步由实的恐惧。步由实对对话的反应确实很迟钝,不过从她的精神状态来说,这也很正常。
棱子本着奉献精神,寻找话题跟步由实说话。
「……排球么…………真不错。我完全没有运动天赋,那种运动完全做不来」
棱子拿出这样的话题。
「总觉得,很帅气呢」
「…………」
步由实没有回答,低着头。
「我很羡慕会运动的女孩子喔」
「……」
「学姐为什么进排球社呢?」
「…………还是头脑好,更好」
「……呃……」
对话有点衔接不上。
棱子实在没办法,向武巳投去求助的目光。
武巳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加入到对话中,手里拿着附近的纸巾盒盯着上面的说明书。
「呐,武巳君……」
「……嗯?」
棱子喊了一声,武巳这才抬起脸。
「武巳君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棱子对不上心的武巳十分着急地说道
「会运动的女孩子怎么样?」
「怎么样?没怎么样吧」
「……真是的」
棱子把嘴噘了起来。
「你给我摆这样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啊…………」
武巳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含糊其辞,可以明显看出他尽量不想扯上步由实。
——明明没有那么讨厌嘛。
在棱子看来,步由实只是因为不安而精神太累了,然而大伙完全不理解。
「…………我说啊,我觉得没什么好躲着的」
武巳口齿不清地否认
「不,我并不是想躲着……」
「……就是在躲着啊。武巳君也是,大伙都是」
武巳这次露出真伤脑经的表情,就像安慰棱子一样说道
「没那种事啦」
武巳似乎无法理解棱子为什么纠缠不休。武巳与棱子之间感受出现了明显的分歧,这让棱子大受打击。
「……为什么?」
而这个打击,让棱子的感情爆发出来。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喂,冷静点……」
棱子的口吻非同寻常得强烈,这让武巳慌了起来。
「学姐是被害者啊,可你们为什么非得躲着她?状态稍微有奇怪就躲着,这很奇怪啊。遭到不幸的可是前辈啊」
「不、都说了没……」
「通常不是应该担心她么……!」
不能这么下去。
虽然这么想,但武巳已经无法阻止了。
「大伙都好奇怪啊。学姐遇到那样的不幸,心灵那么脆弱,竟然还那么怕她。这么做绝对有问题啊……通常不是应该理解她么?不是应该努力理解她么?为什么大伙都要躲着她……?」
武巳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但还是无法让棱子停下。
「大伙完全都没为学姐着想吧…………!」
棱子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火了,然而感情还是占了上风。
气愤、悲伤,许许多多的感情变得杂乱无章,在棱子心头到处肆虐。她与武巳之间感受的分歧成为导火索,被引燃的强烈感情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
这就像是在胡乱泄愤一般,连棱子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你是因为没看到昨天那东西,所以才会说这种话的啊!」
这个时候,武巳怒吼起来。
「…………!」
棱子的头脑顿时冷却下来,重新体会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不寒而栗。
她觉得自己的发言很欠考虑,事实上,武巳也好大伙也好,现在都是为了步由实来到这里的。他们应该不会完全没有考虑过步由实。
然而,棱子却像是胡乱泄愤一般,放纵自己的感情,说出了不过脑子的话来。
「……」
武巳一脸尴尬地钳口不语。
他似乎对自己吼了棱子感受很受打击。
「…………我去趟厕所」
武巳留下短短一句话后,离开了房间。
尴尬的气氛伴着沉默重重地压着这所房间。
「…………我,是不是做错了?」
步由实喃喃说道。
「啊……不是的…………怪我不好……」
棱子在非常尴尬的感情之下,如此说道。
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沉重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下一个话题,就这么低着头一时沉默下来。
「……那个,棱子」
步由实讷讷地开口了。
「……啊、是」
「你的姐姐…………也是那样的呢」
问题来得太突然,棱子大吃一惊。
步由实这还是头一次正常地主动开口。在惊讶之下,棱子好不容易点了点头,答道
「是……她……自杀了」
「你和姐姐关系很好么?」
「……是的」
「我跟哥哥也很要好……」
步由实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很贴心,非常聪明。虽然哥哥也会跟我讲道理,但从来没有吼过我。我们也从来没有吵过架。每次到最后都是哥哥让着我」
「…………」
「……哥哥虽然很能读书,但运动就不行了。虽然他总说我“很厉害”,其实我才是一直都憧憬着哥哥。他说他想成为一名民俗学者,读了非常多的书。我很喜欢看读书的哥哥……」
步由实的言语,断断续续,断断续续地零落出来。
「……我总算是明白过来,我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了。我花了一个多月才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却让我想起来了。我又开始想,“为什么哥哥会这么惨”……哥哥居然被异界的怪物杀死了,这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那话语低沉却又锐利,就像在吐血一样。
在压抑的音色中,沾满鲜血的感情在到处乱窜。
「学姐……!」
棱子下意识喊了一声。
随后,步由实突然镇定下来,放低声调。
「…………」
棱子无言以对。
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真坚强啊,棱子你……」
依旧低着头的步由实,突然开口了。
「咦……?」
「很坚强啊。明明身处跟我一样的状况,却毫不动摇……」
棱子慌忙在胸前摆起双手。
「……没、没那种事」
「没那种事?你说不定也会变得跟我一样,还没那种事?」
她的嘴角隐约露出抽搐一般的笑容。
——真可怜,学姐的精神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了。
「……那个,你瞧不是?我要是一蹶不振的话,姐姐会更伤心的……」
棱子拼命地组织着语言。
「……除了阳光一点,我没有别的能力…………而且,那个,在说话的时候,我也会忘记悲伤的心情喔。你看,我这个人很单纯呢……」
棱子试着说了很多,但之前的事情让她彻底陷入慌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步由实有没有在听。
步由实一直盯着下面,用听不清楚的声音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啊…………」
棱子撑不住了,噤若寒蝉。
武巳还没有回来。
「…………」
棱子听着步由实的诡异呢喃,棱子感觉快要哭出来。
该怎么办才好,要做什么才好,棱子已经无法判断了。
3
二楼的搜索队下来的时候,已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了。
「……让你们久等了」
看到出现的大伙,棱子愣了一下,接着张大了眼睛。
一个跟一个下到客厅来的空目他们,每人手中都抱着几册从未见过的老旧西洋书籍。
武巳也抱着书从二楼走了下来,眼睛不敢直视棱子的目光。
——原来他最后直接去了二楼啊。
棱子感到非常无助。
而这个时候,大伙开始把书在桌上摆开。
棱子为了切换心情,也将注意力向那些书本集中,问道
「…………这些是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亚纪一边把书摆在客厅的桌子上,一边回答
「光从结论上来说,应该是学姐哥哥的东西吧?」
亚纪只说了这些,到床边去拍黏在衣服上的灰尘了。
「……哥哥的?」
棱子歪起脑袋。棱子虽然不是很懂,但看那些书感觉都是博物馆级的古籍,完全不像是个人,而且还是大学生所拥有的东西。
「……」
对亚纪的回答感到吃惊的不只是棱子,步由实也吃惊地拿起了一本皮革封面的书。
她就像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注视着那本书。
看来她对那书完全没有印象。
步由实愣愣地向空目问道
「…………这本书……真的是哥哥的东西?」
「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是从你哥哥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的」
空目坐在坐垫上,这样答道。
步由实茫然地向手边的古书看去。
这时,空目开始提问
「……关于这些书,我有事情想问问」
「是……」
步由实缓缓抬起脸。
「你哥哥能够阅读拉丁语跟西班牙语的书么?」
「……拉丁语…………?」
步由实显得有些困惑。
「是古罗马人的语言。就像古日本的汉文一样,直到近代也作为欧洲诸国的文言在使用」
空目边说边用目光示意着几本书。
「这本……还有这本也是拉丁语的书。里面使用的文字被称作罗马字母和罗马数字,是现在几乎不使用的语言。你哥哥学习过那种语言么?」
听空目这样说,步由实纳闷地歪起脑袋。
「……哥哥他多半…………不会那种东西」
她答得很没底气。
「西班牙语也是么?」
「……是的」
「德语呢?」
「不会……不过他说过上了法语课……」
「这件事我知道。屋里有法语词典」
空目明快地一口咬定。
「……」
步由实沉默地低下头。
——魔王大人真是的,该注意的地方不注意。
就在空目询问的时候,大伙集中起来,以桌子为中心就像集会一样围成了一个圈,各自看着古书。
这时,武巳抬起头。
「……我说陛下,这个书怎么回事?」
武巳打开的书中,画着大幅的酷似塔罗牌的插画。
「是魔导书」
空目若无其事地答道。
「…………诶?」
一听到这话,武巳连忙把手收了回去,用异样的目光对桌上摆开的那些书环视了一遍,然后确认似地向空目问了一句
「……这些,全都是?」
「不是全部…………不过基本上是」
空目又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全都是神秘学的文献。而且总体上非常专业」
「……」
原来如此。武巳会那样无可厚非。
古书散发出来的气场本来就很沉重,而这更是倍增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何况一次还摆出来这么多,简直太可怕了。
武巳战战兢兢地问
「那么……原因就是这些书么?」
「……不,虽然我认为有关系,但不是直接“原因”」
空目肯定地说道
「『共享』尚未发生,而且关键在于它们与“三取奈良梨考”没有联系……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学姐看到的可疑册子应该和日下部看到的是一样的吧」
「嗯……大概是」
「那么,其中果然还是没有联系。神秘学和“三取奈良梨”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空目说完,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兴致索然地弯起嘴角。
「……呐,魔王大人」
棱子开口了
「我一直都在想…………“三取奈良梨”是什么?」
这是当棱子听闻那本书可能是害霞织自杀的原因时开始,一直都在思考的事情。『奈良』的『取梨』,只有标题有印象,但完全不知道是何含义。
「“三取奈良梨”啊……」
空目答道
「……是传说的标题」
「咦……?」
「《三取奈良梨》是一则民间故事的标题,还有『取山梨』『取梨兄弟』等叫法。你知道三兄弟去取梨的故事么?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故事。
从前有三兄弟,他们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病倒了,说想吃山梨。
最先是最年长的太郎上山采梨,路上遇到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告诫太郎『前面有岔路,要听短竹说的话再走』。太郎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短竹作响,告诉太郎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
太郎忘记了忠告,走上了短竹说不能走的那条路,来到了一个池塘,池塘边挂满了山梨。太郎刚一爬到树上想去摘,他的身影便倒映在了水中,被妖怪一口吞了下去。
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太郎回来,于是二郎也出了家门。老婆婆也对次郎进行了忠告,但次郎还是没听就往前走,也被池塘里的妖怪一口吞了下去。
第三次轮到三郎了。生性机灵的三郎路上也遇到了老婆婆,老婆婆对三郎做了忠告,并给了三郎一把刀。三郎也来到了三岔路口,但他认真听了老婆婆的话,走了短竹说能走的路。
他不久来到了池塘,爬上梨树,不过在那个地方影子没有倒映在水面上。三郎摘了很多梨,正当他从树上趴下来的时候,错误地爬上了池塘那边的树枝,影子倒映在了水面上。池塘里的妖怪打算把三郎一口吞下去,可是三郎把老婆婆给的刀拔了出来,砍死了妖怪。然后,三郎听到妖怪的肚子里有人呼喊,于是把被吞下去的两位哥哥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
兄弟三人带着山梨一起回到家里,把梨喂给了母亲吃,母亲的病一下子就好了。从此四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大致就是这样的故事。故事在传承中细节发生了改变,有『山梨』被传成了『奈良梨』的,有“忠告”内容各不相同的,有两兄弟并非平安无事的,有老婆婆真身其实是那只妖怪的,许许多多的版本。好像还有母亲的真身是妖怪的……?
总之『三取奈良梨』就是这样的故事。其实那只是个普通的民间故事,跟神秘学乃至魔法没有任何关系」
「哦…………」
棱子刚才还把空目说的话当成出乎意料的故事在听。
这么听下来,她感觉确实记得那样的故事。可是,空目说的故事跟当下的情况非常不搭调。
「普通的民间故事?」
「没错,是普通的民间故事」
「……真的么?」
「那是如假包换的普通民间故事。故事本身没有任何背景跟寓意」
空目十分肯定地说道,然后向大伙扫视一番,见大伙都面露疑色便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么,这类故事在民俗学分类中是被称作『末子成功传』的主题」
可能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空目开始讲解。
于是,空目的“讲座”开始了。
「这个故事在日本故事中,大致可以分在『消灭怪物』型、『取梨』型、『宝物』型这三类。大多数的三兄弟故事,兄弟们会挑战取梨、消灭怪物等考验,没听老婆婆跟大自然警告的哥哥会死,只有听从警告的末子会通过考验得到幸福。这种长子会死,末子会成功的故事不知为何在全世界普遍存在,一部分故事研究者正在探索主题传播的路径。『末子成功传』就是那样的故事。
……想必这么听来,说不定会觉得『末子成功传』很特别,但实际上大部分的民间传说都经过了同样的研究。『末子成功传』并非特别的。只因为这个主题很有意思,所以被打上了聚光灯罢了,跟其他民间故事没有差别。它就是一则普通的民间故事,平淡无奇的民间故事」
空目用一句「且不关个人兴趣就是了」收尾。
棱子觉得这个故事确实很有意思,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主题。
「……魔王大人,为什么是好处都是末子的?」
棱子真的只是出于兴趣问的。
「不清楚。说不定本来就毫无意义,也可能是本来具备某种意义,但随着时代的推移丧失了。也说不定是故事在传承的过程中变了质。也可能这是古代中国传进来的故事,只因为弱者受人同情而爆发性地扩散开来也说定……总之,调查这种事情是民俗学者的工作」
「真有意思……」
——原来如此,民俗学说不定很有意思。
棱子想象,步由实的哥哥或许也是从中感受到了什么才立志成为民俗学者的。
她觉得,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非常富有传奇色彩的事业。棱子很喜欢遐想这种事情。
步由实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反应。
棱子再次陷入深思。
「……可是,究竟为什么好处总让末子占了呢」
棱子大惑不解地歪起脑袋。
亚纪毫不避讳地说道
「是不是想告诉世人,年幼的孩子要比年长的更优秀?没准最开始创作故事的就是三兄弟中的末子呢……」
「亚纪,这也太……」
「不能排除存在这种文化的可能性。在医学上也有种说法,后面的孩子在肉体上要比第一胎更优秀。第一个孩子会因为母体未适应生产而出现差错,从第二胎开始就是完备状态了……不过不可轻信」
空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先不提这些…………为什么选用《三取奈良梨》还不清楚。“魔导书”是找出来了,但跟《三取奈良梨》没有关系。“上吊”也跟『三取奈良梨』没有关系。就算按取梨的故事的“思想”来考虑,日下部跟学姐尽管是“末子”,但并不是“三兄弟”,这太过突兀,毫无逻辑可循。在这一点上我弄不明白」
空目向半空凝目而视。他触及的仅仅是表层,没有发现主干。那种亟不可待的感觉,从他毫无感情的表情中渗透出来。
「那个……」
步由实举起手来。
「我家,是三兄妹…………」
「咦……?」
步由实这句话,让大伙不禁面面相觑。
「……咦?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么?」
「其实原来是三兄妹的。以前还有个最大的…………」
步由实对吃惊的棱子如此回答。
棱子反问
「……原来是?」
棱子觉得这个说法中有蹊跷。
「嗯,我本来有哥哥,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步由实更详细地说道
「在我出生之前,当时只有五岁的最大的哥哥在庭院里玩的时候,从树上掉了下来,被晒衣绳勒住脖子,以上吊的状态夭折…………」
「…………!」
听到这里,棱子大吃一惊。
步由实露出吃惊的表情扫视众人,然后呢喃起来
「啊…………一样的」
她的声音里没有注入任何感情,如同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
听到这话时,棱子这才头一次对步由实产生接近恐惧的感情。她对武巳曾语气强烈地讲过的,步由实的异常之处,看到了冰山一角。
「……相当符合呢」
空目说道。
一枚毛骨悚然的拼图,在棱子脑中发出巨大的声响,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