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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明白的事情(1 / 2)



「没有完全消失呢。」



露克芮札站在铺著白色石板的宽敞浴池,低头望著缇娜夏的背,感叹了一句。



缇娜夏坐在椅子上清洗头发,她的腰就如同露克芮札所说,残留著大约孩子手掌大小的褐色斑点。恢复魔力的缇娜夏清醒之后,两名魔女便著手治疗因为亚尔卡其亚而残留在肌肤的伤痕。然而,即使在治好全身之后,唯独背上的那个部分依然残留,形成了无法消失的斑点。



露克芮札看到残留在白皙肌肤上面的斑痕,不禁皱起眉头。



「之后我再帮你制作可以让斑点变淡的魔法液。」



「没关系啦,反正是在看不到的位置。谢谢你。」



「你要好好保养才行!……算了,对于看到这个的男人来说,应该会成为不错的良药。」



「为什么会看这种地方啊?连我自己也看不到啊。」



「…………」



露克芮札小声地吁了口气,转过身子浸入水深的浴池里面。



两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并非缇娜夏自己房内的浴室,而是位在法尔萨斯城的大浴池。这里由陶瓷器与白岩石制成,蒸气甚至充满到天花板,浴池也大到可以游泳。



原本只有王族才能使用的浴场,现在在这的只有两名魔女。



露克芮札在浴池里面做泡泡玩耍的同时,望著位在清洗处的朋友。缇娜夏从刚才开始就专注地梳理她那细长的黑发。此时,露克芮札以轻浮的态度说道。



「和你来往之后,即使到了这个年纪也依然是惊奇不断呢。」



苍月魔女抬起红唇说了声「谢谢夸奖」,露出微笑。



露克芮札离开浴室后,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森林了。



缇娜夏与朋友道别后,转移到自己房间,在镜台前面开始烘乾长发。帕米菈注意到她回来后,便走进房内帮忙。



「缇娜夏大人,陛下说若是您准备好了,想见您一面。」



「我知道了。」



缇娜夏拉回险些睡著的迷糊意识。从昏睡状态清醒后,也曾与奥斯卡见过一面,但当时露克芮札说「她要绝对安静!」,随即将他赶出房外。自清醒之后,这或许还是第一次约好时间碰面。



「请问您要穿什么呢?我从露克芮札大人那边收到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要是穿上那变态选的衣服会很麻烦的喔。」



缇娜夏对露出苦笑的帕米菈耸了耸肩。露克芮札会专程送衣服,百分之百是为了惹自己生气。她准备的肯定是肌肤莫名裸露的那种衣服。



帕米菈为了主人选了白丝绸的礼服,再配合整体做了细微调整。她仔细地梳著主人的乌黑长发,在左耳旁边戴上了与礼服相同材质的大型花饰。稍显苍白的脸颊与嘴唇,则是上了淡妆来补充血色。由于魔女依然感到身体倦怠,因此是任她摆布。



准备好后,缇娜夏转移到执勤室前面,敲了敲门,走进室内。



室内除了房间的主人外,还有魔法师长克姆以及几名文官。他们眼见魔女身穿白色礼服,纷纷对她的美貌倒抽一口气。国王见状,则是轻轻挑起眉毛。



「你来做什么?只要在房间等著,我就会过去了。」



「用转移过来马上就到了。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关系。」



奥斯卡挥手示意魔女过来。缇娜夏走到旁边后,奥斯卡便将她抱到膝上。他确认白皙肌肤已经恢复原本光彩的同时,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看到国王触碰魔女的方式彷佛在对待易碎物品般,在房间的文官顿时面面相觑,犹豫是否该先行离席。克姆见状,边露出苦笑边催促他们这么做。等到两人独处后,魔女不禁露出困扰表情。



「果然妨碍到你工作了嘛。」



「没关系。重要的是待会先脱下来。」



「为什么?」



「我想看是否有确实治好。」



「治好了啦!」



缇娜夏以娇小的双手握拳,猛揉男子的太阳穴。然而大概是不会觉得痛,他看起来一脸不以为意。



「没关系吧,又不会少块肉。」



「我心情上会不愉快。」



魔女冷淡地回答后,逃开男子的手浮上半空。



由于她的回答实在过于平常,奥斯卡不禁感到匪夷所思。他原本认为不需要确认,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内心的疑问。



「你啊,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听到这古典的问法,魔女露出疑惑的表情,斩钉截铁地回答。



「契约者。」



奥斯卡趴在桌上。



尽管有猜到一半,但实际听到还是会涌起强烈的疲劳感。总觉得疲劳到极限,都快笑出来了。



看到男子趴在桌子发笑,缇娜夏以看著怪东西的眼神俯视著他。她降低浮空的高度,以手指梳理男子的头发。



「还有,很重要的人。」



「这样啊。」



眼见奥斯卡反而笑得更大声,魔女不禁皱起眉头。该不会是因为毒的后遗症,导致他的脑袋变奇怪了吧?尽管自己从以前就偶尔会这么想,但依然不明白这男子笑的基准为何。



「是怎么样啊……」



「不是……你也应该再好好仔细想想吧。好吗?」



啊──真好笑,契约者一边这样说著一边抬头,魔女则是歪头表示不解。



经他这么一说,魔女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必须思考一件事情。当时虽然认为这件事非常重要,但由于后来一阵混乱,再加上她躺在床上三天,如今早已忘了这件事。自己到底是在何时、打算思考什么事情呢?她循著记忆回想的同时,留下继续工作的契约者离开房间。



魔女造访谈话室后,眼前是平常的老班底魔法师们,以及亚尔斯与美蕾蒂娜。



刚才先来到谈话室的帕米菈,好像也把很想见到缇娜夏的这两个人一起找来了。受到众人欢迎的缇娜夏一脸不好意思地就座后,啜了帕米菈所泡的茶。最先提出来的话题,是关于上次的毒。缇娜夏以手指在空中画圆,说道:



「这次歪打正著,成功制造了亚尔卡其亚的血清……我已经交给露克芮札进行解析,一切顺利的话,我想应该能够量产。话虽如此,中毒后到致死为止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实际应对时还是会很麻烦。」



「不过有无对策,会带来相当大的差异。」



专长为魔法药的卡普以兴奋的眼神极力主张。亚尔卡其亚难以取得,但至今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方法对应。一旦血清的存在公诸于世,这次说不定会真正从历史的幕后完全消失。



亚尔斯像是突然想起般弹了响指。



「话说回来,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召唤了那么多魔物,还让克菈菈进城、给了她毒针对吧?这种事情并不一般,背后应该有团体在运作吧?」



「当时我的结界确实遭到侵蚀了呢。该说是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开了个洞吗?那种手法明显与魔法师有关,对方实在很有本事,甚至令我毛骨悚然。克菈菈有说什么吗?」



「没有。她根本没办法沟通。」



在这次事件伤害了国王的那个女现行犯现在已是神智不清。既然没办法得到情报,将她处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明明曾经被国王救过一命,到头来还是得失去性命。缇娜夏一想到这件事,便不禁感觉五味杂陈。



只是到头来,这是克菈菈选择了自身生存方式所造成的结果。所以她认为奥斯卡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改变作法。没有保护好他,都得归咎于身为守护者的自己。可是要提高结界的精度有点不切实际,要是连针之类的物体都能弹开,势必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话虽如此,也不该在那种场合离开他的身边。缇娜夏对此事感到懊悔的同时,也庆幸没有造成无可挽回的过错,为此不禁松了口气。



众人各自阐述了关于事件的感想后,对话开始变成闲聊。缇娜夏想起刚才在执勤室的经过,顺口拋出话题。



「──如此这般,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笑。」



说完事情经过后,缇娜夏以此做出总结并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摆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杜安甚至还和自己的主君一样趴在桌上大笑,帕米菈则像感到头痛般抱住头。卡普小声地说了一句:「陛下还笑得出来,真是厉害啊……」



亚尔斯边搔著头边如此询问。



「缇娜夏小姐,你没有自觉吗?」



「你是指什么?」



「…………」



──这下无药可救了。



几乎所有人都为此倒抽一口气时,雷纳特开口说道。



「缇娜夏大人,如同陛下所说,请您再好好仔细想想。」



听到臣下一脸严肃提出忠告,魔女不禁困惑地皱起眉头。



「你这样说,我还是想不到我该思考什么……」



「例如说像是这次的事情,如果是从前的契约者,您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吗?」



听到他连续的提问,缇娜夏歪了歪头,脑海中浮现出好几个人的脸。



「唔唔唔唔唔。我想……要根据状况而定……」



「陛下对您来说是特别的吧?」



「大概……嗯,没错。」



总觉得回覆变得很孩子气。



缇娜夏露出尴尬的表情,其他人有些兴味盎然,有些则是一脸担忧地注视著两个人的对话。



雷纳特丢出距离结论还差一步的提问。



「为什么是特别的呢?」



「为、为什么呢……因为他很亲近?」



所有人都无力地垂下肩膀。以为这次总算能听到答案,却漂亮地回到原地。这下子,她说不定再花上一百年也没办法想通。



即使如此,雷纳特也没有受挫。他对主人指出了决定性的重点。



「缇娜夏大人对于陛下,是不是抱著比契约者更加深厚、把他视为男性看待的爱情呢?」



「──啊?」



空白造访现场。



每个人都不发一语。身为关键人物的魔女则是一脸茫然。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守望之下,缇娜夏冷不防地起身,把手伸向站在身旁的亚尔斯,揪住他的脖颈。



「是这样吗!?」



「可以别问我吗……还有,请别揪住我的脖子。」



虽说她的手没有力道,但这么做依然会感到痛苦。缇娜夏放开揪住脖子的手后,改为抓住亚尔斯的肩膀用力摇晃。



「我们的年龄差距有四百岁以上耶!」



「我觉得你不该在意年龄的差距……」



魔女的魔力外泄,使得玻璃发出啪嚓声响。背对著窗户的杜安不禁缩起脖子。



──明明他都以那么热烈的方式追求了,自己还毫不犹豫地为他赌上性命,为何就是这么没有自觉呢?



四百年的岁月似乎会从人的身上夺走各式各样的东西,众人都在心里想著,但没有说出口。魔法师们各自为了预备暴风雨的来袭,悄悄张开结界。



魔女错愕地低喃。



「我、我吗?」



房间内开始吹起夹带著魔力的风。卡普慌张地将摊在桌上的文件聚集起来。杜安则是让亚尔斯与美蕾蒂娜进入自己的结界当中。



风势慢慢增强。然而其源头却困惑到没注意到这阵风。处于风暴中心的魔女不禁凝视著自己的双手。



「我还以为,自己并不拥有那样的感情……」



「我想没有这回事……」



希尔薇娅战战兢兢地插话,魔女抱著头,同时环视所有人。



「可以用多数决来表决一下吗?」



「我是不清楚为何要那么做,但请便吧……」



「认为我喜欢奥斯卡的人──?」



魔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漫不经心。听到这个提问,所有人在面面相觑的同时缓缓举手。



看到眼前这莫名其妙的景象,魔女顿时茫然自失。



然后,如此大喊。



「这、这算什么啊!」



下一瞬间「砰」的一声,谈话室响起巨大的碎裂声。



总算回到自己家的露克芮札正在休息,朋友却突然以暴风般的气势冲进家门,让她不禁皱起眉头。她半睁著眼,凝视头发杂乱、疯狂倒竖的缇娜夏。



「出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大事,我会帮你做晚饭,请你陪我一下。」



「是没关系……你先去泡茶啦。还有那身衣服也要换掉。」



眼见朋友指著不适合做家事的白色礼服,缇娜夏不禁耸了耸肩。



话虽如此,就算有时间回去拿替换的衣服,她的精神上却没有这个余裕。缇娜夏向朋友借了件短版的黑色洋装穿在身上。或许是因为对服装的喜好不同,下半身相当裸露,但由于方便活动,缇娜夏决定不去在意。



缇娜夏做好晚餐后,两人就像从前那样在餐桌前面对面而坐。露克芮札听著朋友娓娓道来,用完餐后,她不禁摆出无奈的表情。



「你啊……我觉得事到如今才提这个也太迟了吧。」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露克芮札没有叹气,反而含了一口茶。



在餐桌对面的缇娜夏正面有难色地喃喃自语。看到她摆出彷佛在面对难解构成时的表情,露克芮札有气无力地用手托住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