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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告别过往时光(2 / 2)


就算我变成无人能及的美少女,也无法取代这份才华。



假如伊理户水斗有个命中注定的对象,那一定就是东头伊佐奈。在这两人的人生故事当中,我只是个电灯泡,得不到任何角色。



我只不过是以前跟水斗交往过罢了。



我只不过是跟水斗住在一起罢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喜欢水斗喜欢得不得了,就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罢了。就算将来有一天水斗的名字变得举世闻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因为我的恋爱感情,对我以外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



可是。



可是。



水斗却为了这样的我认真思考。



明明没有别的选择,但他没有轻易把我舍弃,而是思考、思考再思考──让他自己那么痛苦。



这件事……



……这件事……



难道,我真的会觉得它没有价值吗?



「……唉,东头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很突然的问题吗?」



「请说──」



「假如水斗有了个很珍惜的女朋友……跟你说怕女朋友生气所以不能再跟你见面,也不能再帮助你走插画家这条路……你会怎么做?」



东头同学原本熟练地动笔的手,停了下来。



然后,她很快地转过头来,眼神带着力道告诉我:



「对不起,结女同学,这件事我就真的无法让步了……那样,我会非常困扰的。」



连失恋都能轻易看开的东头同学,曾经说过水斗可以另外交女朋友没关系的东头同学──竟然提出了如此明确的主张。



「……就是说啊。」



我听到她这样说,就放心了。



以前,我一直觉得东头同学像是来自异世界。觉得她就像来自一个价值观与我完全迥异的世界,跟我是截然不同的人种。甚至怀疑我怎么会一度将她跟我自己重叠,总是被她的行动与思路弄得晕头转向。



可是,这一刻,我总算知道了。



我跟她,只不过是重视的部分不同──



──其实渴望的心情,是一样的。



所以……



「对不起,我也不能让步。」



我从对等的立场,也这样当面告诉她。



我认为这是基本礼貌。



东头同学变得一脸沮丧,说:



「……真的不行吗?」



「关于细部条件,我们再慢慢讨论吧。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这些太早了。」



「说得也是……在这边讲了半天,万一两人都被抛弃就逊爆了。」



「不要乌鸦嘴啦。」



我噗哧一笑,东头同学也「咿嘿嘿」地笑了。



我很庆幸自己跟东头同学是朋友。



我们一定找得到既能做自己,又能继续前进的方式。



伊理户水斗◆真正的温柔



即使学生不用上课,但教师还要再过几天才会休假。这给了我机会进入校园。



我在教职员办公室告诉老师是担任学生会书记的继妹拜托我来的,便拿到了学生会室的钥匙。成绩优秀在这种时候真好用,很容易就能取得师长的信任。



于是,我初次踏进了学生会室。



眼前是摆了沙发的会客区,再后面有设置了长桌与白板的会议区。我先走到后面的会议区,看了看留在白板上没擦掉的议程文字。



学生会报的进度、与电竞社的经费折冲过程报告、一周拜年行程──早上七点集合。



这些文字的字迹我有看过。



国中时期……跟结女一起准备考试时,我常常在她的笔记本上看到这种字迹。



我让视线转向白板旁边的柜子。侧面标签朝外并排站立的文件夹,其中一个贴着写有「学生会公告」的贴纸。我拿出来打开看看。



里面每一页都收藏着一张列印好的「学生会公告」。文字大多是输入的,但部分手写文字带着同样熟悉的书写习惯。正是结女一丝不苟但有点浑圆的笔迹。



学生会公告好像几乎是每周发行,目前张数已经相当可观。每一张上面都有结女的笔迹,也许是觉得全用电脑文字太缺乏温度吧。不过的确,我也觉得加些铅笔书写的文字比较有手作感,容易吸引目光。



……那家伙,原来都在做这些事啊。这些文宣,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的确,它不像伊佐奈的画作那样能带给我感动。但是,我认识过去的她。一个在林间学校连去要咖喱材料都不敢的家伙,如今竟然在制作全校学生都会看见的文宣。



这些文宣不会惊艳世人,也不会感动人心。甚至恐怕大多数学生都跟我一样,看都不会去看。



即使如此,我──至少我知道,这份文宣有多值得钦佩。



「就知道是你。」



这时突然传来房门打开的声响,我吃惊地抬起头来。



个头娇小但浑身散发存在感的女生──学生会长红铃理,看着我笑了。



「听说有成员的家属过来,小生就在猜……是结女同学忘了东西吗?」



学生会长关上门走过来,我目光闪烁了一瞬间。



「……没有。」



「可想而知。她如果忘了东西会自己来拿,她的责任心很重。」



说着,红铃理走向墙边的热水壶,打开了盖子。



「本来只是来拿点资料的,但小生改变心意了。」



她盖上壶盖,握住把手。



「坐吧,小生请你喝茶。」



庆光院叔叔也是,难道每个高智商的人都是这样吗?好像我的心思都瞒不过他们──



我走到会客区,在沙发上坐下。我不是学生会的人,坐在这里很合理。



红铃理拿着热水壶走出会办,很快又回来,打开热水壶的电源。然后等了一段时间后,拿红茶茶壶装了茶叶,用热水壶倒入热水。



结女从以前就习惯喝红茶,不知道学生会是否也都是这样,我没看到咖啡粉。



「让你久等了。」



红铃理一边用托盘把茶壶与茶杯放到茶几上,一边在我的正对面坐下。然后替两人的茶杯倒了红宝石色泽的茶水,说:



「来谈正事吧。」



她悠然自得地跷起二郎腿,泰然自若地看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



那副神态,简直像是一位贤者。传授智慧给勇士,帮助他踏上冒险之旅──



我很不擅长应付这个人。



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文化祭的时候,不知为何被她盯上过?



不,我现在可以肯定不是。是她的这种态度──宛如一位贤者,什么事情都已经有了结论,什么问题都已经理出答案的态度,会让时时刻刻都在思索,永远思索不完的我感到无地自容。



我没事要找作为贤者的她。



我如果要找,是找身为学生会长的她──不。



是身为伊理户结女的学姊的她。



「……我只知道结女在家里,还有在教室里是什么样子。」



据川波的说法,我似乎个性认真又诚实。



「以前知道这些就够了。可是现在,这个学生会也成了结女的一部分。」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我就毫不矫饰,坦率地说出口吧。



「请告诉我,结女在这里是什么样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必须比现在更了解她。知道这八个月来,她有哪些改变与不变的地方。否则我无法做出任何选择,以及任何决定。



必须先理解对手,才能施谋用智。



在缺乏理解的状态下,什么计画都不会成立。



红铃理露出试探性的微笑,仅只是稍稍偏头。



「你似乎忘了顾虑到个人隐私。」



「我必须知道她的一切,即使是这部分也不例外。」



比翼鸟。



如果我想与她比翼双飞。



红铃理静静地端起茶杯,不慌不忙地用红茶润了润唇。然后将茶杯放回碟子上,露出暗藏心思的含笑表情。



「呵呵。」



「……怎么了?」



「没什么,失礼了。只是仔细想想,我们实在没做几件像样的事。」



…………?我看学生会工作都做得很好啊。



「小生自己可能也是有了现在的学生会成员,才知道自己只是个随处可见、平凡无奇的女高中生。」



「……你说你吗?」



「是啊。念书、打工、处理学生会的事务,其余时间就用来聊恋爱话题──标准的女高中生,不是吗?」



恋爱话题。



……恋爱话题……?



「……你说你吗……?」



「别好像看到可疑物品一样啦,小生也是会谈恋爱的。」



「……………………」



我猜想她说的八成是羽场学长,但她像结女那样羞红了脸的模样,不在我的想像力可及范围内。况且在文化祭不巧偷看到两人的那种场面时,她也是用一副从容自在的表情诱惑学长。



「我们这里唯一的男生总是保持缄默,所以自然而然就会聊到那种话题。爱沙更是有点把学生会当成炫耀男朋友的场所。幸好还有个性耿直的兰同学在,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你的意思是说……结女也是?」



「小生知道她喜欢谁,爱沙的话可能不知道对象是谁吧。兰同学似乎以为你在跟东头同学交往……不过呢,你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听到女生的恋爱话题内容,你可能就会不想跟女生交往了。」



听到她这种说法反而让我更好奇,但又觉得好像眼前摆着开不得的潘朵拉盒子,我收起了好奇心。



红铃理轻声笑着。



「结女同学平时个性既认真又稳重,很有优等生的风范。可是一讲到男女感情,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会请爱沙帮忙出主意然后闹腾不已,一有什么心事却又会明显地安静下来。她实在太可爱了。只要想到这世上竟然有男人能赢得她的芳心,就让小生嫉妒到大脑都快烧坏了。」



真刻意……刚才明明说了知道她喜欢谁。



「在神户的时候,就又有点不同了。她看到爱沙被甩,罕见地发了脾气。不是单纯出于同情,而是气『事情不该是这样』──就是对于『不诚实』而义愤填膺。那大概便是她怀抱的理想吧,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诚实。



认真、诚实──



「她不会像很多女生那样,毫无根据地同情对方或产生同理心。无论是同情或是同理心,她都是有根据的。小生便是欣赏她这一点。因为这就表示,她能够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事情──不是外界附加的社会性,她拥有发自内心的真正温柔。你不这么觉得吗?」



发自内心的……真正温柔。



是啊──没错。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刚入学无法融入环境的家人,牺牲辛苦建立的形象。



否则,她也不会支持别人喜欢上自己的前男友。



否则,她也不会插手管朋友与青梅竹马的关系。



否则,她也不会特地去找一个想寂寞独处看烟火的男人。



否则,她也不会去担心前男友凭空冒出的绯闻对象。



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让班上的模拟商店办成功而熬夜到那么晚。



否则,她也不会去顾虑劲敌的身体状况。



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学姊告白没得到对方诚实面对而生气。



否则,她也不会答应跟前男友一起住。



是啊──我知道。



这下得到证实了。



再现性已得到确认。



既然这样──我应该知道。



知道接下来,在什么样的时刻,该有什么样的行动。



未来无人能预测,将来充满未知数。



除了唯一一个人例外。



如果是这样,我该针对什么问题去思考、交出答案?



──我必须铁着心肠,质问你的决心。



「小生能跟你说的就这些了。」



红学姊放下了喝完的茶杯。



「你不喝吗?」



学姊看着我那杯有点凉掉的茶,说了。



我端起它,仰头一口气喝干。



茶还有点烫。



「谢谢招待。」



「得出答案了吗?」



「没有。」



我站起来。



「我会持续思考。」



伊理户结女◆至今的序幕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年轻的过错,不过我在国二到国三之间,曾经有过一般所说的男朋友。



我们在学校认识,心意相通,成为恋人,甜蜜了一段时间,因为一点嫌隙而互相误解,烦躁不耐变得多过于怦然心动,于是趁着毕业时分手──



──然后,成为了一家人。



话虽如此,当下其实我还没有那种自觉──毕竟那时我才刚从国中毕业过了一星期左右。



那时我还没习惯每天早上戴起隐形眼镜,或是头发不绑披散着出门走动。那是一段慢慢让自己放下过去、焕然一新的时期。



所以,以时机来说或许很完美吧。



正适合让我搬出多年居住的公寓,迁入伊理户家。



──呼。



看着整齐塞满书柜的书,我感到心满意足。房间比之前那个家宽敞多了,让我放得下足足三个书柜。光论这点,就可以说搬家这个决定是对的。



只是,过去的我加了个但书。



──唯一的缺点是,那个男人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明明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真是不干不脆。可是,那时的我只能这么做。面对与刚分手的前男友住在一起的矛盾环境,我只能用不友善的态度来调适内心冲突。



我就明说了。当时的我很讨厌水斗。



我们那时完全不是两情相悦。至少在内心的表层是如此。



即使让现在的我来分析,也很难正确说明我当时的心境。我一看到水斗那张脸就火大想开骂是事实,可是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会怦然心动,心情彷佛回到了从前也是事实。



只是,我那时必须让两种感情黑白分明,才维持得住自我。所以,我告诉自己,我讨厌他。



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我们不是因为讨厌对方才分手。是分手了才讨厌对方。



即使如此,还是有留下一些事物。所以我才会答应一起住,所以我们才会成为一家人。



我跟水斗的话,绝不可能再发展出男女关系。



这份信赖,促使我们成为了一家人。



真是够天真的想法。事后想想我才这么觉得。



搬来的第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很新鲜。宽敞的房间很新鲜,楼上楼下移动也很新鲜,一家四口一起吃饭,还有洗澡刷牙什么的,总之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很新奇。



感觉有点像是到人家家里过夜──完全无法想像这样的生活,今后将会永远持续下去。



而所有事情当中,最让我感到新鲜的是──



──……啊。



──啊……



我在一楼走廊撞见水斗,我们都当场僵住了。



不只是撞见。



我们都穿着睡衣。



水斗穿着一点都不可爱的灰色长袖针织衫,一整个俗到不行。虽然他本来就不是爱打扮的类型,但因为国中时期的我透过少女心滤镜把水斗放大成了超级大帅哥,所以现在这样一看觉得落差很大。



而我自己也是,印象中并没有让水斗看过几次我穿睡衣的模样。硬要说的话只有我感冒他来探病的那次,但我现在的体型跟那时候完全不能比,更何况我那时发高烧脑袋一片模糊,不记得太多细节。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原来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一面。



彼此凝视了几秒后,是我先回过神来。



──……你在看哪里?



我抱住自己做出遮胸动作,后退一步。



水斗随即别开目光,说:



──我没在看哪里,少在那里自恋。



──都认识多久了还以为能骗过我?你这闷骚色狼。



──我不记得你有让我变成过色狼。



……是啦,我们感情很好的时候,我还是个水桶型身材的矮冬瓜啦。



──我真同情你,不能碰长大成人的我。



──真佩服你能变得这么会自我肯定,你这阴险边缘女。



──从今天开始就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可别半夜来袭击我喔。



──讲这话也太刻意了吧,是等着我来吗?



互相讲话带刺,酸言酸语。



这种节奏感也很新鲜,距离感也很新鲜。



原来如此,面对前男友,这么做就对了。



今后的我们,只要用这种方式相处下去就行了。



──那就这样。



──那就这样。



我们像不欢而散地擦身而过。



像是再也不见似的转过身去。



可是,彼此又不约而同地说:



──……晚安。



──晚安。



就这样,这段关系开始了。



不再是男女朋友的我们,建立的新关系。



这段关系将会让我们知道在一起时无法知道的,对方的真实面貌。



伊理户水斗◆今后的解答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年轻的过错,不过我在国二到国三之间,曾经有过一般所说的女朋友。



我们在学校认识,心意相通,成为恋人,甜蜜了一段时间,因为一点嫌隙而互相误解,烦躁不耐变得多过于怦然心动,于是趁着毕业时分手──



──然后,成为了一家人。



还记得结女与由仁阿姨搬来的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跟结女住在同一个家里,这种粗糙恶梦般的状况带来的非日常感受,以及不知道今后能否巧妙隐瞒我们过往关系的不安心情双双萦绕我的脑海,不允许我用睡眠逃避。



而最让我心乱如麻的,是结女整个人的模样。



也变太多了吧。



明明就只是拿掉眼镜、放下头发,并没有什么戏剧性的变化,看起来却跟我交往过的绫井结女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我们还在交往但没有碰面的时候,我也曾经觉得「她是不是长高了?」或是「胸部好像变大了?」诸如此类,但她那样改变造型展现在我面前,还真令我困惑不已。然后再加上跟我以前交往的女人不像是同一个人的牙尖嘴利,更是迷惑了我的认知。



真佩服双方见面时,我能一眼就认出她是绫井。



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就近看她的脸看得够多──不,我想不是。我一直以来看着的不是她的长相,是脸色。不是盯着她看,是在察言观色。



恋爱这档子事,说穿了就是互相揣测心思,对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期望什么,都得自己不断地擅自猜测想像做解释。而我再怎么说也有大约八个月通过这项测试没犯什么大错,我想没有人在观察绫井结女的脸色上比我更在行。



但是我所说的,纯粹只是绫井结女的状况──



──嗯啊!



隔天早上,我整晚没睡好,好好的春假竟然上午就起床,结果在盥洗室碰上了正在刷牙的结女。



那家伙把牙刷塞在嘴里,不知为何惊愕地看着我的脸,后退一步。



──……?早安。



──早……早弯……



恰巧洗脸台空出来了,我走到那边去。我心想说不定可以睡个回笼觉,于是先不洗脸,直接拿起牙刷与牙膏。



接着我开始刷牙,但觉得有件事很奇怪。



镜中的结女仍然衔着牙刷,动也不动地一直瞪着我。



她在干嘛?又没在刷牙……如果刷完了,赶快把嘴巴漱一漱就好啦。



我刷完牙,都倒水漱完口了,那家伙还在瞪我。



──嗯!



她对着盥洗室的门口扬了扬下巴。



看样子是在赶我出去。



──你干嘛啊?我可没必要让你这样颐指气使的。



颐指气使是这样用的吗?



──嗯!



──先漱完口再说话啦。你干嘛突然这样?



──……嗯~~~!



结女心有不满地发出低吼,然后干脆豁出去了似的跺着脚,冲到洗脸台前,咕嘟咕嘟呸!飞快地漱好了口。



接着她拿起毛巾擦擦嘴,闹别扭般地说:



──……我就不想在你面前漱口啊,不行吗?



──……为什么不想?



──从嘴巴里把水吐出来不好看嘛!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啊,笨蛋!



结女撂下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盥洗室。



……不是,谁会懂啊?



你不讲我怎么知道?



就算我是观察你脸色的专家,这也──



──对,我不说你不会知道,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



仔细想想,我们一直以来的沟通方式都是寡言少语。总是其中一方自动顾虑对方的心情,就好像争相较劲般互相揣测,从来没有好好对话过,都是遇到什么问题──问题意识──再看着办。



这种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



能撑八个月就不错了。



从八月底开始,到了四月就逐渐产生摩擦。



从三月底开始,到了十二月就会面临极限。



如果暑假去逛祭典呢?



如果耶诞节准备礼物呢?



如果情人节互送巧克力呢?



就连这种IF都是错的。在期待这些行动的效果之前,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任何小说都不会只有行间空白。



没有文字,那就只是一张白纸。



我们首先该做的──应该是坐下来好好谈。



假如真有答案……



这就是唯一仅有的完美解答了。



伊理户水斗◆一翼之鸟无法展翅



从学校回到家里一看,似乎没有人在家。



老爸跟由仁阿姨应该还在上班,现在一定正在努力完成今年最后的工作吧。



结女……就不知道了。我对那家伙的了解,没深到能推测出她的所有行动。



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我真正需要知道的,是她更深层的部分。



我走进睽违一日的自己房间。也才一天而已,不会有什么大改变。就是放眼都是书本,我最熟悉的那个杂乱空间罢了。



我想起了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最新也是最鲜明强烈的记忆。那时结女穿好凌乱的衣服,一边道歉一边离开这个房间──



记得那时,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



我低头看看床边,然后掀起棉被。没有东西。视线落到地板上,还是没有东西。也就是说──



我趴在地板上,探头看看床底下的空间。



──找到了。



我伸出手,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是一个有着缎带图案,手心大小的礼物盒。



我坐到床沿,打开盒盖。



雕刻成羽翼造型的戒指,依旧散发着银色光辉。



「……………………」



我无意把它拿起来。



现在的我,不适合戴这枚戒指。



但是,我知道赠送戒指这样的行为需要多大的勇气。只要是有对象的人一定都想过,也许可以试着送戒指看看。然后每次都立刻打消念头,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应该说太给对方压力了。一个学生就想送人家戒指,装成熟也要有点限度──诸如此类。



的确,这或许是在装成熟。但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装成熟也许有其必要性。我不知道结女有没有这种想法,但我们被迫做出的决断,确实是沉重到绝非一个学生所能承担。



小孩子或是成年人。



学生或是社会人士。



跟这些标签都无关,我们必须作为一个人──



作为一个独立个体……



做出──决断。



……这真的还能算是恋爱吗?陷入热恋,满怀爱意无处宣泄。以一种明确的感情而论,这的确是恋爱。可是,我们要做的决定比这更大。不是为了当下这个瞬间的感情,这个抉择将会决定我们今后的整个人生。



我们再也不能用分手当成退路。



这个选择的意义,比能够合法离婚的夫妻更沉重。



如果是言情小说,一做出抉择就大团圆了。然而现实中的我们以后还有路要走。



还有未来要过。



今后长达几十年的未来,能够在年纪轻轻十六岁的时候就做决定吗?



「──呵。」



真是愚蠢的自问自答。



那种事办得到才怪。



谁敢说他办得到,就证明了他没用大脑思考。



我办不到。



一个人办不到。



我拿出了手机,然后在搜寻列输入「戒指 羽翼」等,拿着礼物盒里的戒指跟显示的图片做比对。



结束之后,我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东西。



是名片。



上面写的名字,是庆光院凉成。



我用手机拨打印在名字底下的电话号码,拿到耳朵旁,听着来电答铃。响到第四声后,声音噗滋一声中断,换成一种沉稳的男性嗓音。



『你好,我是庆光院。』



「我是伊理户水斗。」



我简短地告诉他。



「可以请您介绍打工给我吗?希望是可以在三天以内支薪的工作。」



伊理户结女◆用真心换真心



从东头同学家回到家里,我在玄关看到了水斗的鞋子。



一看到的瞬间,我变得有点紧张。但同时也有点安心。



现在的我们,可以回到同一个家里。



我知道这是一种依赖,但缘分永远不会断的事实,确实安慰了我的心。



……说得也是。既然这样……



无意间,我发现到一件事。



不像从前,我们不再是必须有其中一方开口才能见面的关系。既然如此,反而……



水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在,但我没过去,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想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好让我能稍微追上为我考虑了那么多的水斗。



我想暂时独处。



因为一旦我放弃思考,这段关系恐怕就要结束了。



──然后,过了五天。



这段期间,水斗总是上午就赶着出门。



我有时会被晓月同学她们或是学生会的哪个成员约出去玩,但大脑总是有一个部分在持续思考。



思考与水斗的关系。



思考东头同学的才华。



思考妈妈他们的人生。



思考我自己的未来。



就连两年后的大考都无法想像的我,怎么有办法预知未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继续思考。



圆香表姊之前建议我把这个当成暑假作业,一点一点慢慢解决。她说我应该把家人或朋友这些第三者的事情摆一边,先厘清自己的心意最重要。



那个时期已经过去了。



确定自己心意的阶段已经结束,我开始考虑家人、朋友等周遭的问题。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十二月三十一日。



名为今年的过往时光,即将结束。